白嵐先前還不斷的掙紮,可是到後來,卻是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隨後跟來的洛傾雪和容末見狀,雖然對白嵐不喜,不過卻還是聯合鳳靖將白嵐奪了下來。
白發老嫗見狀,自知不敵,拚著受容末與鳳城歌合擊一掌的危險,突出重圍;洛傾雪與陸謹領著流風等人將整個別院翻了個底朝天,卻也隻抓獲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物;這不禁讓洛傾雪覺得有些挫敗。
“水兒,水兒!”
就在洛傾雪與陸謹一道清理完院子,回到堂屋,猛然就聽到鳳靖的驚呼。
容末立在旁邊,看著鳳靖癱坐在地上,懷中抱著頭發蒼白卻是鶴發雞皮、依舊能夠看出模樣的白嵐;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上前探脈之後搖搖頭,“來得太遲,她的生命和內勁已經盡數流逝。”言下之意,可以直接準備身後事了。
她是玄門的傳人不假,可是卻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就如同當年汝霖為了她耗盡內勁之時,她也是那麼的無能為力一般。
“不,不會的,不會的。”鳳靖猛的搖頭。
眾人哪裏見到過這般的攝政王,從來攝政王都是沉穩的,不緊不慢,從容不迫。
聞言,白嵐卻是淡淡地笑了,抬起手輕輕地扶著鳳靖的側臉,語氣很是虛弱,“你,不恨我嗎?”
“……”鳳靖閉上眼,一滴清淚自眼角飛快地滑落,落在白嵐的手上,她低下頭,瞧著那滴晶瑩的淚珠,囁囁嚅嚅,“其實,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不是她,是不是?”
鳳靖抿著唇,“別說了,別說了;水兒,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咳,咳咳。”白嵐卻是笑了,“其實你何必這般自欺欺人呢,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她,不是那個你喜歡的溫柔的女子,所以……嗬嗬,這些年,你從來不碰我,從來……哪怕是軒兒被我氣走了,你也是那般,不喜不怒的性子;咳,咳咳,外人隻道攝政王是個癡情的漢子,外人知鮮豔我那光鮮亮麗可是我知道,你的癡情,從來,咳,咳咳……從來都不是為了我。”
洛傾雪瞧著白嵐那眼底的蒼涼,又看了看容末,心裏猛然明白了什麼;可又好似不明白。
“別說了,你別說了。”鳳靖閉上眼。
“十八年,鳳靖,我陪了你十八年。”白嵐卻像是沒有聽到鳳靖的話一般,好似用盡力氣,揚起上身,以一種平等的姿態與鳳靖對視著,“我,我知道,我不行了。我,我隻想問問你,十八年,十八年來,你到底有沒有,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喜歡過。”
“……”鳳靖無力的閉上眼。
“嗬,嗬嗬。到底還是我癡想了。”白嵐淡淡地笑著,眼底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淒涼和悲哀,“是啊,我親手殺了你最愛的女人,你怎麼會喜歡我,嗬,嗬嗬……若不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你怕是早在發現的時候就要了我的命吧,嗬嗬,嗬嗬嗬。”
鳳靖卻隻是閉著眼睛,不開口,也不閉口。
“哼,你知道最好。”鳳靖沒有開口,容末沒有開口,開口的卻是一直站在旁邊吊兒郎當的陸謹,“白姨那麼溫柔善良,你怎麼能下得去手啊;寇依水,當年白姨可是當你至親姐妹般對待,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嗎?寇依水,你禽獸不如,我殺了你!”
“夠了。”開口的卻是容末。
鳳靖抬起頭,看著容末,眼底充滿了痛苦和祈求。
“當年她親手殺了娘,如今便將她埋到娘的墳前懺悔吧。”容末冷聲;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洛傾雪卻知道他心底的傷痛,自己喚了十八年母妃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殺母仇人,這樣的事情若是落到誰的身上隻怕都是不好受的吧。
鳳靖眉宇微微顰蹙著,“軒兒。”
“父王該不會是告訴我,你愛上了這個手上染著母親鮮血的劊子手了吧?”容末麵色沉了沉。
鳳靖嚅了嚅唇,想說什麼到底卻沒有說出口;白嵐瞧著鳳靖那般模樣,許是累了,許是終於心死了,閉上眼,原本抬起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了下去。
“來人呐,把人帶走。”容末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鳳靖卻是整個人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早。”容末低著頭,若非因為洛傾雪他也不會去追查那樣事情,若是不追查隻怕也不會發現。
“……”鳳靖沉默了。
“十八年,十八年,鳳靖,你對我娘就當真沒有一點愧疚嗎?”容末雙目崩裂,說的話就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你怎麼能,怎麼能讓那樣虛偽無恥的女人霸占著原本屬於母親的位置十八年?”
洛傾雪握著容末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坐著無聲的安撫,“算了,我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隻是短短的五個字,卻像是抽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不管是洛傾雪還是陸謹,亦或者是流風等人,都從未看到過那般模樣的容末,那樣的失魂落魄,那樣的頹廢挫敗。
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就如同昨夜他們所策劃的那般。
對於他們的計劃洛傾雪自然也是知曉並同意的;隻是卻沒有想到寇族餘孽竟然也是如此的盤算得好,整個別院除了那個被喚作姥姥的,其他核心人員悉數撤退離開。
“看起來那個姥姥是真正的核心人物。”叔寂聽完眉宇微微顰蹙著。
“是,而且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好像出了什麼亂子,不然她也不會冒險用吸取別人內力和精氣的法子。”洛傾雪的語氣也淡淡的,這種方法得來的內勁雖然快,不失為修煉的捷徑。但到底別人的東西就是別人的,就算拿來了,用得隻怕也不會安心,更何況兩股不同源的內勁想要融合,那其中的痛苦也是非常人能忍受的。
鳳城歌眉宇微微顰蹙著,“永安,你不是在那白嵐……寇依水的身上下了追蹤粉,那追蹤粉有沒有沾到那個姥姥的身上?”
“父親!”洛傾雪有些哭笑不得,“這追蹤粉的效果雖好,可卻是有條件限製的,那個姥姥,給我的感覺很危險,咱們暫時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得好;還有陛下體內的毒,隻怕也是……”
“皇宮中怕是少不了他們的探子。”容末也微微頷首。
“有關這一點小師妹不必擔心,大師兄保證他們翻不起什麼大浪來。”叔寂沉聲,“隻是,聽你們所了解到的,隻怕是寇族打算對流雲和我鳳臨同時出手,雲皇若是死了,到時候整個流雲群龍無首,不過一盤散沙;我鳳臨又因為陛下病臥,朝堂之上更是風起雲湧,選在這個時候動手,好,當真好!”
“可就算如此,隻怕憑他們寇族餘孽的勢力也難以與兩個國家的軍隊抗衡吧。”洛傾雪眉頭緊鎖,這也是她從頭到尾都想不通的,畢竟這可是兩個國家。
容末卻是搖搖頭,淡笑著看著洛傾雪,“若是他們手中也掌握了一個國家呢?”
“他們手中也掌握了一個國家?”洛傾雪大驚。
“嗯。”叔寂和鳳城歌同時點頭。
洛傾雪腦子飛快地轉動著,這片大陸上的國家如果真的要算起來真的不少;不過能夠與流雲、鳳臨抗衡的隻怕也隻有……“龍月?”
“嗬嗬,素素果然聰慧。”容末淡淡地笑著。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不,不對。月氏皇族怎麼可能將江山拱手讓人?”洛傾雪到底也不是當年那個無知的女娃,因為前世那場戰場,對三國的局勢她比誰了解得都要透徹;雖然今生,三國的情勢已經不一樣了,可到底本質上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身為皇族眾人,那種手握權柄的滋味,一旦嚐到了,又怎麼肯輕易放下。
叔寂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笑意,“小師妹覺得我與陛下關係如何?”
“陛下對國師敬重有加,不過與其說敬重,不如說相互製衡,互利互惠而已。”洛傾雪淡淡的笑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每個國家都必須有一個國師坐鎮,而且國師還必須住在皇城之中,但能夠想象得到的,每個國家的國師與皇帝之間的關係必然不會是人們看到的那般。
“嗬嗬,小師妹的確聰慧,怪不得師父要將那東西給你。”叔寂斜睨了一眼洛傾雪腕間的九璃珠,淡淡地笑著,不過眼底卻是清澈如水沒有半點貪婪。
洛傾雪也不惱,“師父彌留之際,唯有我呆在他身邊,這東西,自然是便宜了我。”
“小師妹這話,實在討伐師兄們沒有承歡師父跟前?”叔寂淡笑。
“說說龍月吧,難不成龍月國的國師出自寇家不成?”關於師門的事情,洛傾雪不欲多說,縱使整個觀星台都不會有外人出現,縱使是容末和鳳城歌,汝霖那是她心底的最殤也是最溫暖的地方,她不願意與別人分享。
叔寂淡淡地點頭,看向鳳城歌,嘴上卻是發出“嘖嘖”的聲響。
“永安果然是聰慧無雙,不過那國師本不該是寇家之人。”鳳城歌的語氣淡淡的,不過隻是轉念洛傾雪就明白了,“寇族餘孽,果真膽大;不過那國師是不是也太草包了些?”
話音剛落,叔寂臉上就露出不讚同的神色,“若當真要說起來,龍月的國師,該是我們兄弟三人中最強的,隻可惜……”
“卻是最終逃不過情義二字。”容末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一般,隻是讓洛傾雪驚訝的是三國的國師居然是兄弟三人?
似是看穿了洛傾雪的疑問,容末這才緩緩開口道,“三國國師同出一派,說是兄弟也不為過。”
“原來如此。”洛傾雪淡淡的笑著,隻是不知道這位大師兄在師父之後又投身哪個門派,竟然成了鳳臨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國師大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平息寇族餘孽,他們野心不小,若當真鬧大了,隻怕真的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說到這裏,原本還相對輕鬆的氣氛驟然又壓抑了起來。
“國師,永安,父皇體內的毒,你們真的沒有辦法麼?”之前鳳城歌不同意洛傾雪出手自然是有自己的顧慮,不過現在情況危急,也隻能冒險開口。
洛傾雪轉頭看向叔寂,他身為大師兄,醫術上的造詣自然比自己要好的,“陛下的身子並無大礙,但要解毒,隻怕非一朝一夕之功。”
“嗯?”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此事容後再提,今日讓你們過來,主要有兩件事情。”說到正式,叔寂的麵色沉了沉,“一來,雲皇病重,流雲國派來的使者算算日子怕是要到了,你們看看該怎麼應付過去;二來,隻怕也該派個得力的將軍前往邊境,加強邊境的軍力了。”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素素決不能去流雲。”容末沉著臉,“雲皇病重,既然也是寇家的陰謀,那裏麵絕沒有那麼簡單。”更何況那雲氏皇族也早就看上了洛傾雪鳳主的命格,若當真回去,隻怕會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個道理,容末看得明白,其他人又何嚐看不明白,正因為這樣所以才讓他們想想應該怎麼不傷和氣地將人打發走;畢竟,眼瞧著三國的局勢緊張,若是流雲和鳳臨再鬧僵了,到時候龍月就會漁翁得利,對誰都不是好事。
……
國師不愧為國師,在眾人與叔寂見麵的隔天,流雲派來的使臣便到了;隻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在流雲使臣到達鳳京的同時,一直以來與洛傾雪有聯係的雲初揚的飛鴿傳書也到了。
“平安公主,難道您真的能眼睜睜看著陛下去世而無動於衷嗎?別忘了,你體內也留著雲氏皇族的血。”其中一位使臣見洛傾雪不為所動的樣子很是不滿。
洛傾雪抿著唇並未開口,陡然耳邊響起清脆的信鴿叫聲,“咕,咕咕。”
“平安公主,在這種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情看信,你……”流雲使臣大怒。
連鳳臨的大臣也都有些不滿了,“永安公主,你……”
“這是流雲國靜王府傳來的加急快報,不知道林大人是希望本公主看呢,還是不看呢?”洛傾雪絲毫不避諱眾人,眉梢淺揚,嘴角斜勾。
一語出,殿上眾人皆默。
流雲國使臣是擔憂雲都城內又出了什麼亂子,畢竟現在所有成年的皇子都回到了雲都,三皇子雖然是個有能力的,可是野心太大,這些年瞧著也越發的浮躁,至於其他的,或好大喜功,或沉溺酒色,或有勇無謀,或玩弄權術,都非接替皇位的好人選。
而鳳臨的朝臣則是看著洛傾雪,身為鳳臨公主竟然與流雲國的靜王府保持著密切的聯係,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防啊。
洛傾雪淡淡的笑著,隻打開那竹筒卻是看到一枚用金漆封好的信箋和一張紙條,看完之後她眉梢淺揚,“這信箋是傳給林大人的,想來是信鴿無法確定林大人的行蹤,揚哥哥這才傳給了我,索性你們今兒也到了;錦笙,給林大人呈過去。”
“是。”已經傷好的錦笙恭敬地應聲。
眾人這才大鬆了口氣,瞧著洛傾雪的臉色也好了些,想來永安公主說得也不無道理,畢竟她身上還有著流雲國和親公主這一重身份,想著也就不由得釋然了。
“畜生!”
就在眾人終於放下心來的時候,那看完信箋的林大人卻是厲喝一聲,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麵前的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洛傾雪低下頭,其實就算不看信箋,從雲初揚那短短幾行的字跡也能夠瞧出來,怕是雲都如今的局勢不大好吧,而能夠讓德高望重的林大人不顧形象地爆粗口,隻怕是有人做出了什麼出格的舉動呢。
“林大人,你沒事吧?”
“呼呼。”林大人當真被氣得不輕,整個人癱坐在軟椅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在有洛傾雪在,隨手給她紮了兩針,又用內力替他撫順了體內走岔了的氣,林大人這才喘過氣來,隻是整個人卻因為剛才的憋氣而顯得麵色通紅。
“林大人您沒事了吧?”洛傾雪關切地問道。
“多謝平安公主,老臣無事。”林大人咬牙切齒,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憤懣。
洛傾雪淡淡地罷了罷手,“不過舉手之勞,隻是不知道揚哥哥到底在信中說了什麼,可是皇帝舅舅的病情嚴重了?”
“……”說到雲皇,林大人的麵色陡然沉了沉。
與他同行的其他使臣見狀也以為被洛傾雪說中了,竟是直接開口道,“平安公主,請您看在以往陛下對您疼寵的份兒上隨臣等一起回去吧。”
“平安公主,您難道就真的不顧血脈親情了嗎?”有人又開始義憤填膺。
“……”
聽著耳邊那亂七八糟的催促,詰難,指責,洛傾雪從頭到尾都麵無表情,隻是突然一直沒有說話的林大人卻是厲喝一聲,“夠了。”
“林大人?”這次出使是以林大人為首,他開口了其他人自然也就閉嘴了,原本很是不滿的那些鳳臨朝臣此刻也都恨恨地閉上嘴。
林大人轉頭看著洛傾雪,“有勞平安公主,隻是……陛下到底是等不到公主了。”話音剛落,隻聽到“砰”的一聲脆響,竟是林大人朝著雲都的方向雙喜跪地,整個人匍匐在地上,眼淚頓時崩了出來,“陛下,駕崩了!”
“什麼?”跟隨林大人一道前來的大臣有些不信的,可看到林大人那痛哭流涕的模樣也不像是作假,整個人都愣怔了。
“陛下!”
回過神來,一眾流雲使臣全都跪倒在地,甚至有好幾個因為沿途跋涉的辛苦勞累,再加上情緒的大起大幅,此刻一個沒緩過來直接暈了過去。
洛傾雪讓來福著人好好安排他們,自己則與容末、鳳城歌一起再次來到了觀星台。
“帝星落,狼星起;果然雲皇已經不在了麼。”
聽了洛傾雪的話,叔寂隻是麵色沉了沉,異常平靜地說出一句老神在在的話。
“可是如果這樣,流雲已經內亂,鳳臨也是……龍月國若是趁現在趁虛而入,那豈不是勢如破竹,無人能敵?”洛傾雪眉頭緊鎖。
表麵上看起來雖然是流雲國、鳳臨國、龍月國三國鼎立;但三國的掌權者都知曉,流雲國重文,以文治國,國家的人大都是些窮酸儒,沒事之乎者也;國力雖然也強,但比起鳳臨和龍月卻還是有一定的差距;而鳳臨國雖然能夠與龍月並肩而立,可龍月卻是馬背上的民族,人人都驍勇善戰,可謂是全民皆兵,而鳳臨從某種程度上與流雲的情況差不多,隻是鳳臨更注重士兵的訓練和軍人的培養而已;若是當真要打起來,隻怕兩國誰都不是龍月的對手。
鳳城歌此刻也是眉頭緊鎖成一團,“國師以為現當下我們該派何人前往邊關戍守?”
前日剛說過這個問題,人選尚未敲定下來,如今便發生這樣的事情,鳳城歌自然是著急的;一個國家不管內裏亂成什麼樣子都是自己的事情,但一旦涉及到外敵,那就是一個國家凝聚力體現的時候。攘外必先安內,每個當權者都懂的道理。
叔寂眉宇微微顰蹙著,“原本以為攝政王應是個很好的人選,不過瞧他如今的模樣領兵打仗未必……不如就勞煩軒世子與小師妹走一趟如何?”
“我們?”洛傾雪沒有微微顰蹙著。
“正是。”叔寂微微頷首。
鳳城歌卻是急了,雖然明白國師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可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寶貝女兒,嬌滴滴的,戰場凶險,刀槍無眼,不是說他不相信容末的武功,但老虎都還有打盹的時候,萬一自己的寶貝女兒被傷到了怎麼辦,所以,不行,怎麼都不行。
“國師,容末去可以,可是永安是不是……”
“不,小師妹必須去。”叔寂低首垂眸,臉上卻是帶著自洛傾雪見他一來的第一次嚴肅,之前雖然也有過嚴肅的時候,不過洛傾雪卻直覺,這一次他才是最認真的,也就是這邊關她去也得去,不去隻怕是綁,這位大師兄也能把自己給綁了去。
洛傾雪低下頭抿著唇,“敢問大師兄一句,為什麼?”
“你既然拿了那樣東西,自然該多曆練曆練,兩軍交戰時,軍營的傷者最多,你去長長見識也是不錯的。”叔寂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行了,你們先去準備去邊關的事情吧,流雲使隊這兩日應當就會離開,你們也與他們一道吧,務必記住順利將他們送出鳳臨國。”
洛傾雪頓時有些無語,曆練?她前世在軍營呆的時間還少了,更何況她能感覺到這位大師兄對自己沒有說實話,曆練事假,但既然讓自己去邊關,隻怕真的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一定,更何況容末要去,就算不讓她跟她也是要去的,正所謂刀劍無眼,若是傷著了,她在還能就地醫治;若是她遠在鳳京,那豈不是鞭長莫及?
鳳城歌嚅了嚅唇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被叔寂打斷,“行了,你也回去吧,該收拾的老鼠該收拾了,養著也是敗了糧食。”
果然,回到攝政王府的時候,洛傾雪就明白了國師未說完的話。
雲皇暴斃,卻是沒有定下儲君;雲景疏竟然協同三皇子妃的娘家人一同逼宮;而雲景疏果真是娶了平媛,想到當初那個善良,堅持的姑娘,洛傾雪低下頭,嘴角卻滿是苦澀,果然人呐,終究是會變的。就如同當年那般認真執著的她,如今不也變得……低下頭看著自己那仍舊白皙纖細的手,仍舊那麼的軟嫩細滑,可是她卻知道,有些事情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別想太多了。”容末輕輕地自身後擁著她,環著她的腰肢將下巴擱在她的脖頸之上。
“嗯。”洛傾雪點點頭。
容末垂下眼瞼,掩去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煞氣和殺意,或許隻有他明白,國師讓洛傾雪前往邊關的目的隻有一個:為了牽製雲景疏。
如今若說還有一個人能夠讓雲景疏收手,隻怕也唯有他懷中的這個小女人了吧;隻可惜這丫頭卻是不自知,或許他是幸運的,在彼此最美好的年華遇上,在前生那一段未果的感情奠定了基礎,今生沒費多大力氣便得到了她。
洛傾雪抿著唇,嘴角卻滿是苦澀。
“別想太多了,明日就要啟程,你先去休息吧。”容末輕輕地擁著洛傾雪,壓低了嗓音道;他還需要去安排一些事情,自然是沒有辦法這麼早休息的。
事發突然,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洛傾雪點點頭,“嗯,你也別忙太晚。”
待容末離開之後,一直守在門外的錦笙、華香、漱玉、秦霜和初恢複過來的齊悅竟然都來了,立在洛傾雪的麵前呢。
“你們這是做什麼?”洛傾雪淡淡的笑著。
“小姐,讓我們去吧。”華香四人異口同聲,錦笙雖然沒有開口,可臉上卻是一片堅定。
洛傾雪看著她們,“這次我不打算帶你們去了。”
“可是小姐……”錦笙不同意,她是打消伺候小姐的,小姐若是離了自己不習慣怎麼辦;而華香四人更是不同意,她們可是老閣主親自吩咐要守護好小姐的,若是小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們卻在這遠離戰火的鳳京享受榮華富貴,百年之後到了地下讓她們拿什麼臉麵去見那她們視若父親的老閣主。
洛傾雪卻是不管這些,看著她們,“這次前往邊關看似凶險其實卻不然,倒是鳳京之中風起雲湧,更需要你們在這裏守著,更何況,我也需要你們幫我收集一些消息。”
“那小姐,您讓我去吧,反正那些東西我也不懂,我……我可以服侍您,衣穿住行縱使需要人照料的,人都說做生不如做熟,小姐您就讓我去吧。”錦笙緊緊地抿著唇。
“哼,你去,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去那等戰火紛飛的地方有什麼用,萬一真要有個什麼還需要小姐來保護你。”
錦笙話音剛落,華香最先不滿地跳了出來,“照我說,收集消息打探小姐最擅長的便是漱玉姐姐和齊悅姐姐,趕巧了齊悅姐身子剛恢複也不宜多操勞,小姐您就帶上我和秦霜姐吧。”
“……”洛傾雪抿著唇。
“小姐,我不用小姐照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錦笙眼眶通紅。
洛傾雪看著錦笙五人,抿著唇眉宇微微顰蹙著,“華香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就帶上秦霜一人即可,你們隨時注意著攝政王府和鳳京的動態。”說著,不等錦笙開口,她便搶先道,“尤其是你,錦笙;她們四人不懂這高門府邸的人情往來,如今母妃不在了,父王怕也是無心此事;整個攝政王府也沒個主事的人,我便把它交給你了,守好我們的家。”
“小姐!”錦笙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小姐放心,錦笙一定會守護好我們的家。”
“行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秦霜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隨時可能離開。”洛傾雪最後吩咐了一句便罷了罷手讓他們退下了。
躺在床上,洛傾雪閉上眼,好似又回到了前世,她那般兢兢業業最後卻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嗬嗬,雲景疏,前世有她幫他前後打理,所有的對手,所有的政敵,所有不滿他的,全都被她手刃了;今生她倒要看看,沒有了自己,他到底又能夠好到哪裏。
隔天,洛傾雪一行出發得很早。
流雲使隊的人非常急切地回國,如今的流雲國正是內憂外患最嚴重的時候,別看現在的鳳臨國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可瞧著平安公主的態度,想想當初皇帝和太上皇對平安公主出嫁時的態度,使隊中人都是暗暗地歎了口氣,想著,若非有靜安太長公主在,隻怕平安公主連見他們都不願意的吧。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罷了;現在平安公主竟然打算親自送他們出鳳臨,這是不是意味著,鳳臨國暫時不打算對流雲做什麼?
一路上,大家趕路趕得很急,有時候錯過了宿頭披星戴月也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卻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流雲使隊的人是希望盡快趕回國內,雖然他們代表的是流雲國,但在國內卻彼此代表著不同立場的利益,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的。當然也有那忠心的如林大人則是一心想著回國問一問三皇子雲景疏,到底是怎樣的狠心才能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
而容末和洛傾雪則是憂心龍月,他們已經收到消息,龍月國於三日前集結了大批軍隊駐紮在三國交界處,竟是隨時有開戰的可能,他們不能再耽擱了。
一路上,眾人各懷心思隻是目的卻是同樣的一致,硬生生將原本一個月的行程壓縮到了七天。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此去也不知是否有再見之期,各位大人,傾雪就送你們到此,保重。”
到了春風關的時候,洛傾雪朝著流雲使隊一行微微福了福身,淡淡道。
“平安公主客氣了,一路相送,我等銘感五內。”林大人仍舊作為代表。
洛傾雪隻微微頷首,在他們離開之後,他們也騎上快馬趕赴鳳臨邊軍駐紮的地方。
“末將恭迎軒世子,永安公主。”
早就接到消息的張將軍早就等在那裏,見到容末和洛傾雪之後趕緊單膝跪地,務必鄭重的行禮道;許是因為戍守邊關,常年風吹雨打,張將軍的嗓音非常的雄渾,竟是帶著一絲絲戰鼓的氣息。
容末麵無表情,聲音仍舊一如既往的清冷,“免禮起身吧。”
“謝世子。”張將軍起身,趕緊吩咐旁邊的小兵,“將世子和公主的馬送去馬廄好生照料著。”
“是。”小兵應聲而去。
容末卻是等不及了,一邊朝著大帳走去,一邊問道;“邊關如今的情況如何了?”
“啟稟世子,龍月國對外宣稱演兵,其實已經集結了三十萬大軍在邊塞;這……末將鬥膽問一句,咱們與龍月可是要,開戰了?”張將軍低著頭,麵色嚴肅。
容末斜睨了他一眼,這個張將軍在來之前他們派人查過了,雖然是個桀驁不馴的性子,不過為人倒是忠厚,又是個驍勇善戰的,戍守邊關倒是個不錯的人選,遂點點頭,“咱們鳳臨雖不主動挑起戰端,但卻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軟包子,若是有那不長眼的,自然要狠狠地反擊回去。”
“是。”能夠戍守邊關多年,張將軍自然不傻,相反他其實很聰明;試想若是不聰明,又怎麼能安安穩穩地守著邊關十餘載不發生一點亂子。
洛傾雪瞧著那大帳卻是眉宇微微顰蹙著,“容末,你難道不覺得哪裏不對勁嗎?”
“嗯?”容末尾音拉長,轉頭瞧著她。
“早上沒有發覺,可是這……林大人的態度卻是……”洛傾雪抿著唇,“不對,雲都鐵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瞧著流雲使隊那些人,前些兒日子還是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可最近兩日你可發現他們有什麼過激的言辭嗎?”
容末低下頭,眼底飛快地劃過一道什麼,不過卻隻是一閃而逝,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洛傾雪並沒有發現。
“好了,別想太多,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的。”伸手將小人兒攏入懷中,“連日趕路,你就不累麼,今夜好好歇息一宿,嗯?”
連日趕路自然是累的,洛傾雪閉上眼,隻是緊皺的眉頭卻怎麼都鬆不開,隻抿著唇,點點頭,“也好。”
瞧著這樣的洛傾雪,容末也隻是輕輕歎了口氣,有些事情終歸是要知道的,不過那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在沒有清楚的知道之前,還是不要告訴這丫頭得好;不然……但凡涉及到雲靜安的事情,隻怕她又要不得安生了。
一夜,床上的兩個人各懷心思,但都彼此默契的裝作是熟睡的模樣。
日子一天天過去,容末也早已經對戍守邊關的兵力做了安排。張將軍明麵兒上仍舊每天帶著士兵們操練,隻是從三國邊境越來越多的兵力,以及龍月國越來越頻繁的演兵中可以發現,局勢越發的緊張了。
“容末,你說寇族餘孽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洛傾雪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素素如此聰敏又怎會想不到龍月軍的目的?”容末擁著洛傾雪坐在用狐皮鋪就的榻上,手上握著的則是一份龍月邊關的地形圖。
洛傾雪癟癟嘴,“兩軍交戰,贏在氣勢;龍月難道不知道此戰是你督戰?若是想要用氣勢壓人隻怕是用錯了地方。”要知道,容末的大名在鳳臨雖然與凶殘等勾,但他本人那宛若謫仙的氣質,還有兵不血刃的用兵之術,再加上苗疆、西海那樣漂亮幹練的仗打得,幾乎所有的將士對他都有種莫名的崇拜;不得不說,叔寂讓容末前來督戰,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嗬嗬,素素這麼看得起為夫?”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誇獎,是個男人都會開心,容末自然也不能免俗。
洛傾雪癟癟嘴,“給你三分顏色你當真就開起染坊來了?”
“嗬嗬,既然是娘子給的,不用也是浪費了。”打嘴仗,容末可從未輸過。
“……哼。”洛傾雪聳了聳肩圓潤小巧的鼻頭。
時間一日日過去,眼睜睜地看著龍月的軍隊的氣勢越來越強,容末卻沒有絲毫的動作,就連張將軍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容末卻抬起頭,冷冷地說出四個字,“終於到了。”
一眾原本正在大帳內商討戰術,用兵之術,以及就到底要不要主動出兵進行討論的主將、副將全都愣怔住了。
終於到了?什麼終於到了?
雖然這樣的場合並不適合洛傾雪,不過眾人都拗不過容末,一來知道胳膊肘擰不過大腿;二來嘛就不足為外人道了,這容末寵媳婦寵得實在是有點兒過火;到邊關不過區區數日,這整個軍營誰不知道,你惹了容公子沒關係,但千萬別惹公主。
惹著了容公子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惹著了公主,容公子會讓你生不如死。
想到前幾日裏那些不信邪的愣頭青大喇喇的去挑釁或調戲公主的,現在……或挑著馬糞,或……哎,說多了都是淚啊。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容末口中的終於到了是什麼到了。
“流雲國使者到!”
當前營響起通傳的號角聲時,眾人抬頭瞧著坐在上方仍舊麵無表情,波瀾不驚的容末,頓時雙目大瞪,這……這難道容公子能掐會算了不成?
“嗬嗬,咱們又見麵了。”
洛傾雪抬頭,入目的不是雲初揚又是哪個;當初他那般狼狽的被她從天牢中就出來,雲初月終究被靜王奪去了世子的頭銜,不過一個鳩占鵲巢的庶子而已,真正的嫡子確實這個自幼雙腿殘疾,不利行走的庶長子。
“揚哥哥,好久不見。”
“哼。”容末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堅決不承認自己這是看到自己心愛的媳婦竟然如此關注另一個男子吃醋了;其實以前在雲都時,洛傾雪和雲初揚還親密的關係不是沒有過,隻是那個時候洛傾雪還不是他媳婦呢。
身為男人,雲初揚哪能不懂容末心中的想法,隻是搖搖頭覺得有些好笑;對洛傾雪,雖然他有過欣賞,有過憐惜,有過愛護,可唯獨沒有過愛情;她太過耀眼,太過美好,不是他這樣的凡夫俗子可以沾染的。
“容公子,別來無恙。”
洛傾雪有些好笑地看著容末鮮少會冒出來的酸醋氣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做著無聲的安撫。
容末麵色這才好看了些,輕輕抬手道,“請。”
“多謝,不過在這之前,請將雲某將正事做完,畢竟雲某可是身負重任而來。”雲初揚淡淡地笑著,也不顧張將軍等人在場,徑自在洛傾雪麵前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個不足承認巴掌大的老虎模樣的東西,“主將,請。”
洛傾雪頓時整個人怔了下,看著那個無比熟悉的東西;前世陪伴了自己數載的東西,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那是什麼,三軍虎符啊,能夠調動流雲國三軍的虎符,這樣的東西竟然交給自己,她突然有些不懂了,難道太祖皇帝是打算將流雲國的命脈交給自己嗎?
是的,前幾日洛傾雪就已經收到漱玉的消息;雖然容末極力隱瞞,可她還是知道了。雲景疏攜平南將軍十萬大軍逼宮,可是卻被太祖皇帝調動那股神秘力量給血腥鎮壓了下去。
說是血腥鎮壓,十萬人的鮮血衝刷了皇宮,衝刷去了雲氏皇族的恥辱;整整十萬人,也不管他們到底是不是無辜,無一幸免;其中平家九族悉數被滅,雲景疏在叛軍反抗中斬斷一臂,囚禁深宮,此生也等同廢人。
隻是,不管怎樣,洛傾雪都沒有想到太祖皇帝竟然會……
“揚哥哥,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磕磕巴巴的,竟然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臨行前,太祖皇帝親自交代過,流雲三軍奉平安公主為主。”雲初揚仍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態,雙手捧著三軍的虎符。
洛傾雪不懂,她並沒有接虎符,而是看著雲初揚,“你到底知不知道三軍虎符代表著什麼?”從某種意義上講,那可是比國璽更為重要的存在。
在文治年代國璽固然重要,可若是遇上亂世,誰還管你什麼國璽,隻有掌控了虎符,掌控了軍權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更何況曆朝曆代,不管是哪個國家,從來沒有哪個帝王會如此放心的將三軍虎符交給別人吧,這個人還是別國的公主。
雲初揚低著頭,“初揚隻是奉命行事,還請平安公主不要為難末將。”
“好了,素素,這虎符你就收下了吧。”好久,就在雲初揚都覺得手臂有些酸疼的時候,容末這才不鹹不淡的開口。
洛傾雪很是無奈,這旁人羨都羨慕不來的好事,可對她來說卻如同燙手的山芋一般;這拿了流雲三軍的虎符,那就是必須要對流雲的安危負責;三軍啊,那可是至少三十萬大軍的性命呢,手上掌控著那麼多人的性命,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傻乎乎的小丫頭了;她懂得生命的貴重,自然也懂得手上這虎符有多沉重。
“別擔心,有我。”容末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嗯。”洛傾雪點點頭。
成功交接虎符之後,雲初揚頓時又恢複了那個溫潤卻腹黑公子的模樣,此刻見到兩人旁若無人的親親我我,張將軍等人都已經習慣,可他卻是不然,輕輕咳嗽兩聲,“我說兩位,這青天白日的,要恩愛也挑個地方吧。”
“揚、哥、哥!”洛傾雪撅著嘴,拉長了聲音。
“好了,我不說,不說還不成嗎?”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對洛傾雪會那麼的沒有抵抗力,就如同現在,她那一個含羞帶嗔的眼神,竟然就能讓自己心甘情願的投降。
洛傾雪癟癟嘴,“揚哥哥,你還沒說,太祖皇帝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太祖皇帝的心思誰能猜得到。”雲初揚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不過當初太祖皇帝能為了美人連帝位都不要了,如今為了美人不要江山也沒什麼。”畢竟在他看來,整個雲氏皇族怕是已經沒有能挑得起大梁的人存在了。
不,其實並不是沒有,隻是那個人不願意罷了;就如同他一般,從未想過,便也不希望別那個位置,被那虛無縹緲的權利鎖住一生;好男兒,應當征戰沙場,保家衛國,方是正道。
更何況,麵前這女子,鳳主命格,三國注定是要統一的;與其用萬千黎民百姓的生命去賭一條虛無縹緲的勝利,還不如順應天命,將這大好山河完完整整的交於她手,來日也希望她能看在這樣的份兒上,能夠善待流雲國的黎民百姓。
對於這些,洛傾雪不是想不到,隻是不敢去想罷了,畢竟這世上能有那個皇帝能將祖宗基業拱手相讓的;不過這一切對於太祖皇帝來說好像都不算什麼,畢竟也不是頭一次了不是。
“打算什麼時候出手?”
臨走前,雲初揚朝容末淡淡的開口道。
容末眉梢淺揚,望著天邊那漸漸落下的紅日,“該出手的時候,自然會出手了。”原本是想等流雲國前來,畢竟鳳臨一國對上龍月實在有些困難,縱使他可以從隱府中調出一部分人手,不過到底寡難敵眾;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如此,有些事情便可以執行了。
“咚,咚咚。”
隔天,洛傾雪是被那沉重的擂擂戰鼓給敲醒的,抬手揉了揉惺忪睡顏,轉頭,身邊的男子卻早已經不在。
“小姐,您醒了?”聽到動靜的秦霜趕緊上前。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嗯?”
“姑爺已經早寅時領軍出發,我軍大勝,他們這是正準備班師呢。”饒是向來冷若冰霜的秦霜說到今日寅時的大戰時都不禁喜上眉梢。
洛傾雪眼角帶著淺笑,“哦?贏了?”
“姑爺親自領兵,又打了龍月一個措手不及,直接拿下他們的蘇皖城;姑爺說,趁天色尚早,別讓龍月國打個回馬槍,今日直接進城。”秦霜說著,竟有些手舞足蹈了。
“好了,好了,瞧你,哪還有半點冰冷的樣子。”洛傾雪自然也是開心的,隻是近來頗有些嗜睡,容末帶兵出征這麼大的動靜她居然都沒有被弄醒,實在是……
秦霜瞧著洛傾雪那微微顰蹙的眉頭,“小姐,您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啊?沒,沒有,對了容末呢,怎麼樣,可曾受傷?”洛傾雪最擔心的便是容末的身子。
“姑爺英明神勇,身手更是無雙,哪有人能傷到姑爺,小姐您多慮了。”秦霜一邊給洛傾雪洗漱,一邊淡淡地笑著道。
聞言,洛傾雪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來。
原本以為就算是流雲和鳳臨聯手打下龍月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畢竟龍月國的兵力擺在那裏,他們國家的風氣又是尚武,基本上全民皆兵,人人驍勇;可是卻不曾想到;竟然被兩國聯兵以排山倒海之勢輕壓而來,龍月兵敗如山倒。
在後來的史書上曾有記載,前朝流雲、鳳臨聯兵,以勢如破竹之勢直逼龍月都城,龍月大敗。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隻是饒是洛傾雪絞盡腦汁也沒想到短短半個月,兩國聯兵竟然真的直逼龍月的都城悅城。
隻是這裏是龍月的都城,也是寇族的老巢,想要拿下怕是沒有之前那麼容易了;之前那些勝利真的來得太容易,甚至都讓洛傾雪有一種,是不是容末早在龍月安插了內應的錯覺,不然以龍月國士兵的驍勇善戰之名,不可能讓他們贏得如此輕鬆,這連路來甚至連傷員都是極少的;就算有傷,也隻是皮肉,根本用不上她,她最多的時間,說起來都有些丟臉,竟然是在馬車上……睡覺!
真的是在睡覺,這段日子嗜睡得有些不正常。
……
悅城內,龍月國是一個馬背上的民族所建立的國家;皇宮不如流雲國與鳳臨國那般金碧輝煌但是卻也同樣的高大透著威嚴,隻是卻帶著一股別樣的風情。
“砰!”
一間敞亮的房間裏,上麵坐著的男子發須皆白,隻是麵容卻很是年輕瞧著隻有四十出頭的模樣,若不是此刻正在盛怒之中麵容有些扭曲,瞧著也是極美的。
“國師息怒。”
“哼。”坐在上方的男子冷哼一聲,“到底怎麼回事,鳳臨和流雲何時變得如此厲害了,竟然直逼都城?”
“啟稟國師,這……聽說是兵不血刃拿下西海和苗疆的容公子親自督戰,聯軍的氣勢很高。”彙報的人顯然是沒有什麼底氣從頭到尾都低著頭。
“啪!”
龍月國師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那人的臉上,“氣勢?哼,我堂堂龍月軍竟然敗在氣勢這兩個字上,廢物,都是廢物,沒用的東西!”
“國師饒命,國師息怒。”那個人努力地吞了口唾沫,連連求饒道。
“哼,哪怕隻剩下一座都城,本座也絕不認輸,絕不!”陡然龍月國是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厲芒,“去告訴拓跋,給本國師好好地守好了城門口,若是有半點差錯,本國師讓你們所有人陪葬!”
“是,是。”
那前來彙報的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屋子裏麵滾出去。
龍月國師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不屑。
“老祖,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在那人離開之後,從屋子的屏風後麵快速地閃身出來一名長相柔,眉若遠山,眸若星子,膚若凝脂,口若含朱的……男子;是的,若是再往下便能看到那分明是一張女子般柔美的臉下方的脖頸上,長著男子若特有的喉結。
被稱作老祖的人瞧著男子,麵色這才好了些,“天兒,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得好好的學著。”
“天兒明白。”身著玄衫的男子低下頭,“隻是老祖,這悅城可是咱們寇家唯一的依仗了,不如讓天兒前去城門戍守如何?”
寇家老祖眉宇微微顰蹙著,單手撐著下巴,手肘撐在座椅的扶手上,顯然一副思忖的模樣;隻是不等他思考完畢,猛然外麵又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
“老祖,有人來了,天兒先行告退。”玄衫男子眉宇微微顰蹙著,那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隻是分明是柔弱女子模樣的卻是一個閃身直接消失在了屋內。
寇家老祖睜開眼,麵帶不悅,“進來。”
“何事這般慌張?”瞧著那進屋之後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身上仍舊穿著戰甲的男子,寇家老祖麵色沉了沉,連帶著語氣都有些不善。
緊跟在戰甲男子身後的,是一名身材瘦削,顴骨高凸,眼眶下陷卻身著一襲明黃色任由旁邊太監模樣的男子攙扶著的人;“國師,國師,不好了國師。”
“原來是陛下駕臨,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寇家老祖坐在椅子上,口上雖然說著客氣的話,可是屁股卻是從頭到尾甚至連動了沒有動一下。
龍月國的皇帝似乎也早已經習慣了寇家老祖的態度,此刻更是不但沒有拒絕,反而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樣,“國師,你可要救救朕,這流雲和鳳臨兩國的聯軍馬上就要攻進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