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既定的議事廳,一打開門,眼前是一片紙醉金迷。任天階走了進去,門口又有兩個黑臉的保鏢攔住他,對他全身上下仔細地搜檢。這仔細的勁兒,堪比皇宮。任天階向近旁瞥了一眼,隻見他帶來的那口小箱子已從大門處的小廝手中傳到了門中的另外兩個人的手上。
在任天階被搜身的當口,那兩個手下便很麻利地撬開任天階帶來的那口箱子。打開一看,金光向外四射,金子直晃眼。
大約是感應到了金子,衣衫不整的宗晉卿,回過頭來,一副浪蕩迷醉的樣子,朝門口喊道:“金理事,你這麼快就來啦。我以為你還需要在家磨蹭兩個時辰才來了。看來,你和我一樣,都是個急性子的人啊。”
任天階道:“你知道樹大招風,我們金家也不太平。近日常有刺客出沒。按照國際慣例,我該提前跟閣下打聲招呼,這才……”
“國際慣例也告訴你,”宗晉卿搶過他的話,“我們宗家修養不錯,一般不計較這些繁文縟節。進來坐吧。”
宗晉卿一發話。那些個檢了又檢的保鏢也就放他進去了。
“金理事的漢話不錯呀。”
“金家在金城是名門望族,最注重文化修養。”任天階邊走邊道。
這間議事廳非常大,能和唐朝皇宮的議事廳有得一拚。正位是一張諾大的雕花羅漢床,宗晉卿四肢攤開半躺在上麵,左右旁坐著兩個新羅美女,腳下也有兩個袒胸露背的異域女子,斜身依傍著他。
廳堂兩邊也坐了許多男人,長相、服飾各異,大約是各處的商人,前來談買賣交易的。
廳堂的正中陳列著十幾口大箱子,都敞開著。兵器,珍珠翡翠,瓷器都有,但兵器為最多。
廳堂一隅,一隊歌舞樂團不停地上演著。不過,沒人關注。
“坐吧。”宗晉卿示意道,“酒,還是茶?”
“酒,謝謝!”任天階道。
“哈哈!”宗晉卿大笑:“幹脆!是我喜歡的那一類。”
宗晉卿站了起來,重心不穩,又攤坐了下去。
“都來和我談交易。”宗晉卿向廳堂兩邊的人一劃,“他們都是你的競爭對手。”
說著,宗晉卿身子一歪,臉咂向了右邊的那個新羅女人身上,就在她半仰的肚子上,吸食了幾口五石散,神魂顛倒地笑道:“美,美啊,都原意來我這兒。”
就在他欲仙欲死的時候,他的一個手下,走到他跟前,向他耳語道:“爺,他不是金有烈。”說完,便退下了。
宗晉卿隻懷疑了一下,就認定了他手下的說法。做他這一行,懷疑的心思總是百分之百。
宗晉卿臉色變了變,想了一下,站起身來。這回身子勉強能穩住。他走下階,在一隻箱子蓋上拿起一把劍:“這是一把絕好的寶劍,玄鐵打造,削鐵如泥。劍身輕薄,用起來很順手,也很利落。你可以近身刺敵,也可以當飛鏢,把它扔出幾米開外。”
任天階此時就在他幾米開外的地方坐著,淡定地看著他。
“但這種劍很安全,如果不拔出鞘的話,它捅不死人。當飛鏢扔出去,跟扔出一根棍子沒什麼兩樣。”
宗晉卿將那未出鞘的劍隨手扔給了一旁的在坐者。
“它也是一把雌劍。”宗晉卿道。
他又向前走了過去,從另一個大箱子蓋上,揀起一柄沒有劍鞘的長劍,繼續道:“這一柄長劍,和剛才那一把是一母同胞所產。外形沒什麼兩樣。你知道,兵器這玩藝兒,真他媽的古怪。有時候像人,也分什麼雌雄。很多鑄劍師,都他媽的是個賤胚子,心眼小得很。獻了雌劍,又會去拿雄劍去複什麼鬼仇。”他望著那柄長劍,閃著凶惡的目光。“所以,我讓他全家都去見閻王了,雌的、雄的,一並奪了來。天下無敵。當然,我還是一個商人,不隻是打打殺殺,重要的還是做做生意。珍珠瑪瑙,錢幣,兵器,五石散,女人……,我這裏要什麼有什麼。隻要價錢公道。”
宗晉卿先把任天階看作是想和他做生意但沒有門路,借著金有烈的身份混進來的客商。所以他先介紹了一下貨品。
“金理事,還有什麼想了解的嗎?”宗晉卿又坐回主位上。他吸食了五石散,實在站不住。
“有,”一個在場的波斯商人說。“你隻介紹了劍。劍太長,太大,不便於藏身。有沒有短一點的,便於藏身的兵器。”
“閣下是要刺殺你們的皇上嗎?”宗晉卿愉快地笑了起來。
“是啊,我想自己做主人呢。”那個波斯客商也高興起來,“聽說,唐朝的短兵器也相當的鋒利。”
“哈哈!你說對了。”
宗晉卿說著,忙走下階來,從箱子裏翻出一把色清的短刀。他拿著那把刀又忙忙地回到座位上,隨手抓起一個新羅女人,道:“要不,我給你們演示一下。”
那被當成小雞一下拎起的女人驚惶的啜泣起來,一麵告饒:“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