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讓我待在李默身邊,做什麼呢?”白梓問道。她並不介意替她做事,甚至還帶著點小興奮。
“時機未到,你暫時還不需要有什麼動作。”那柔軟清冷的聲音道。
白梓嘟起嘴,近乎無趣地道:“待在他身邊什麼都不做,豈不浪費?”
姐姐笑了笑,道:“你不一早待在他身邊,等日後想插足,怕是不易。”
“那我現在需要做什麼呀?”
“你什麼也不需要做。”
白梓不解:“你讓我待在他身邊,卻什麼也不做。我不明白。”
“你隻需做你自己。”
“做自己?”白梓訝然。
這世上做別人很容易,隻要帶上麵具,隻要隱藏本性,隻要下意識的偽裝……做別人,誰不會?因為世人一直都在做別人,卻惟獨不太會做自己。但白梓沒有多想,她思想本就單純,她做事做人全憑自己的感情。所以她能做自己。
但白梓現在有些後悔了。她竟不知不覺忘了最初接近他的目的。她活該受他欺侮。
她硬生生將眼淚咽下肚中,轉而是極度冷漠的理智。
“好你個李默,你竟然敢欺負我,毀我清白。我要你好看!”她暗中叫囂。
那李默不在府中,去了衙門。白梓一時找不著。雖又羞又憤,終是找不到發泄,又硬生生給按捺下去,怏怏地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鍾府。
白梓走在院子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任天階在走廊上看見了,便叫住了她。
“白梓,你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天階哥哥,要怎樣才能打敗一個人。”白梓鄭重地問道,“就是當那個人武功在我之上時,怎麼取勝?”
任天階看了看她,沉吟了一下。他道:“先要了解他。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任天階並不問她,那個她要打敗的人是誰。他也不準備幫她打敗那個人。從她認真而堅定的眼神裏,他知道那個人隻能由她自己打敗。
白梓一點就通,了解他就得接近他。於是,她打定主意跟在李默身邊,伺機下手。
一日,天氣很好,風光明媚。白梓與李默、顏櫸等人一起打馬球。
偌大的馬球場,沙土飛揚,塵埃滾滾。
馬蹄嘚嘚震天響。
白梓頭上高束一髻,身著胭脂色窄袖長裙,腰間係帶,簡潔幹練,英姿颯爽。李默常常回首看她,目中不無柔情。可她全不以為意,因為她全身心都在複仇上。緊繃的神經,令她的眼神異常淩厲。
白梓瞅準機會要一棒子敲死李默。
時機正好。那李默一馬當先,正意氣風發向前奔馳。白梓看著,殺意陡起。她一腳踏下去,揮起球杆……
但,她踩猛,踩空了。一腳陷進馬鐙裏,抽不出腳來。她使勁抽離,但顛簸動蕩中偏是不能得逞。她急得亂蹬腿。這一蹬不免磕到馬肚子上,馬兒一得信號,立刻撒開四腿,賣力奔跑。她驚得直呼。
“停下來!……快停下來!……”
馬忽地失去理智,十分瘋狂。
李默本就心係白梓,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有異常,他便第一時間趕到。
他忙勒轉馬頭,一磕馬肚,朝她奔過去。將到時,他淩空飛起,旋身落座於她身後,抱住她,握住她兩手,勒緊韁繩,製服了受驚的馬。
“沒事,沒事了……”李默在她耳畔軟語安慰。
白梓驚魂甫定,呆坐於馬背上隻垂頭不語。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作孽啊。
李默跳下馬,小心地將她的腳抽出來,一麵伸展雙臂,示意要抱她下馬。
白梓又羞又惱又窘,徘徊著,一麵舉頭看天預備慨歎。
忽地她一聲驚呼,身子已被李默舉起來,跟著就跌入他的懷中。她想掙脫,卻無力。他偉岸的身軀向來不容她反抗。她如一隻乖順的小貓躺在他懷中,無助而悔恨地盯著藍藍的天空,無語凝噎。
他看著懷中的小可人,心滿意足地笑了。
他已答應她讓她跟在他的身邊,像是隨行的侍從。但他並不這麼看她。他把她看作身旁的佳人。自從那一晚她醉說要以身相許,還非常大膽地親了他以後,他就發覺她很有可造的潛質。因而他準許她和他一起去執行公務,保護越國公鍾紹京的女兒。還好有她在,與國公的千金也能更好的溝通。
一晃,日子又過去了三個月。
這日深夜,天地一片漆黑。
寒夜淒清涼透入骨。
黑茫茫一片幽靜中,忽地,從李府的祠堂傳來眇眇忽忽的啜泣聲,如訴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