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千語又安慰道:“誰說那個特勤不好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都沒看見過他的人,怎就胡亂下了定論。再說了,又不是馬上就要把你嫁出去。你父王不是說你年歲還小嘛,得過個一年半載,再擇定日期。這會子,你慌什麼呢?還沒成事實,你就哭鬧成這樣,別人聽了,還以為你思嫁呢。到時又謠傳的滿城風雨,你不嫁他都不成了。”
桑千語這裏正勸著,府上的侍女走過來奉茶,請安道:“金山公主請用茶。”
李安宜一聽,急了,轉頭恨道:“別這麼叫我,封號是皇上口上賜的,還沒有正式授封,別亂叫。金山公主?誰稀罕,誰拿去!”
唬的奉茶的侍女忙跪地磕頭討饒:“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桑千語歎了一聲,道:“退下吧。”
眾人一聽她孩子話,都不覺好笑,紛紛對望一眼,並不多言。
桑千語又柔聲勸道:“好了,好了,不要擔心呐,這不都還沒有成為事實嘛。別哭了,啊?“
李安宜一陣唏噓,方被桑千語哄住了淚。她近日在府中常聽得下人嚼舌根子,說突厥人怎麼怎麼的粗獷沒文化,她心上就存了些懼怕。又有皇親姊妹,聽聞她被封了金山公主,都忙來道賀。名義是來道賀,實則都存著一份私心,半頌半諷地說那同俄特勤怎麼怎麼的無賴荒誕。一番來往,嚇得她六神無主。今日忽聽桑千語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方覺有了思路。當下暗暗打定主意,要會一會那突厥人。如若真是傳言中那沒進化的野蠻物種,過了這一年,橫豎一頭碰死在王爺府,省得過去受罪。
從國公府回來,李安宜便派人打探特勤府的消息,一麵準備親身前往刺探。
就在李安宜命人打探特勤府消息的同時,有一隻信鴿撲棱著雙翅飛入鍾府的後花園。彼時任天階正坐在石磯上望著水麵上月亮的倒影出神,忽聽得撲棱聲,便向那信鴿子伸出了手臂。鴿子停落後,任天階將縛在腳上的信箋抽了出來。未曾展閱,心上先是不快起來。這一次的信箋已不是昂貴的絹帛材質,而是那一般的宣紙了。
任天階瞅了瞅紙卷兒,方懶懶地拈開來。一看,赫赫寫著兩行字:商,特勤寵物雪鬆。組織命尋回。
讀畢,心頭火起。他是柴桑門中的驕子,自出任務以來,從宮令到徵令,隻用了短短一年的時間,從未失手,而後一直保持著執行徵令級別的任務。近日頻頻失手,一降再降,越發連雁帛密箋也不能夠傳遞了。落魄如此,怎能夠壓住心性。將那紙條緊緊一攥,隨手一擲,同時頓地一躍,人已彈出數丈,躥入夜空中,不見蹤影。
不多時,任天階又落在了一處高門院牆頭上。他矗立在風中,孤獨而冷落,居高臨下,定定地望著院牆內的光景。原來這裏是越國公府,那院牆正是桑千語園子的圍牆。
此時,桑千語正與婢女們在院中踢毽子玩。命人把那院子四周點上燈,照得四下亮通通。不時傳來歡聲笑語,又有侍女在那兒拍著手數數。
“……三百三十,三百三十一,三百三十二……”
桑千語撩起裙子一下一下地踢著,時不時地換個花樣子,或單腿,或雙腿,或後抬腿,或打跳,把個毽子翻來覆去,輕輕鬆鬆玩弄於股掌。
起先侍女們還叫好,興頭頭地誇讚奉承,到後來,數數都數煩了。她太能踢了,好似永不能停。
侍女實在有些吃不消,又怕她踢傷了自己,沒的被國公訓斥,便壯著膽子笑勸道:“小姐,好歹您歇一時吧。這樣沒完沒了地踢,小心得風濕病。”
桑千語仍然踢著,氣息稍喘,道:“放屁!風濕病是這樣得來的?我看你們是不會數數了吧?不知道往後是什麼了,是不是?等明天就派你們去賬房,實習個三五日,保管你們回來都識數。還不快接著數。”
侍女們笑道:“您就是派奴婢們去賬房三年五載,這時候奴婢們也不能夠再數下去了。”
“行,你們不數,等我停下來,要你們好看。”
侍女們巴不得她如此,笑道:“那您就停下來,要奴婢們好看吧。”
桑千語歎道:“你們這群人呐,放著舒坦的日子不過,倒像是喜歡人作弄似的。真是少見!”
“您再這樣踢下去,奴婢們哪兒還有好日子過呀。”一個侍女苦著臉道。
“哼!誰讓你們攔著不讓我出去的?”
“哪兒是奴婢們攔著您呀,明明是國公爺下的指令,奴婢不過是聽吩咐而已。”侍女委曲地道,“不聽,就要挨板子,還要罰俸給。小姐,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做奴才的吧。”
桑千語因父親看管她不讓出門,在與他賭氣中。沒想為難奴仆們,因而使勁踢了一個高的,便駐了足,兩手叉著腰喘氣歇息。侍女們都鬆了一口氣。因出了許多汗,就有侍女拿了巾帕子上來替她擦額角。有一個侍女便問她:“小姐,您一直嚷嚷著出府,到底是為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