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宜見眼前人非同尋常,又想起自己的成算,忙收斂了小姐的傲驕之氣,借口說道:“我是在找雪鬆呀。”
“鬼話。你來我殿中找雪鬆?嗬,雪鬆若在我殿中,還需要派人到處找嗎?可見,你說的是謊話。”同俄一麵說一麵在側旁的榻上坐了。又喝道:“快說!你這廝來本特勤寢殿,到底是來做什麼的?是來打探我們突厥情報的嗎?”
李安宜聽得他說“本特勤”,想那“特勤”與本國的“太子”稱謂旗鼓相當,方知自己遇見的是本真了,正在心內調整情緒,忽被他厲聲一喝,嚇了一跳。來不及分辨心情的好壞,忙轉身向他,笑道:“特勤此話嚴重了。我是新進來的下人,聽聞特勤因寵物雪鬆不見了,非常著急,因而想在府中各處一一找找,看看那畜生可在什麼地方躲懶睡覺去了。我初來乍到,不知門庭,這一尋就尋到了這裏來。怎會知道這是特勤的寢殿呢?再者,想我一個下人,勢單力薄,能有多大能耐去幹預兩國之間的政事,更別提有刺探情報的本事了。還請特勤明鑒。”
同俄忽然笑起來,道:“我不過隨便問問,看把你嚇的,都說到國之政事上去了。”
李安宜方籲了一口氣,嘻嘻地笑著。
同俄看了看他,又道:“你這個小東西看著怪伶俐可愛的,就留在我身邊吧。反正雪鬆也不在我身邊,特無聊的。”
李安宜猛地瞪大了眼睛,慌忙道:“這怎麼行!”心下道:“我可是女孩子啊,留在你身邊,搞不好要被欺負。”
“嗯,有什麼不行的?”同俄奇怪的盯著他。
李安宜搜腸刮肚想駁辭,情急之下,道:“我伺候不了你。你是突厥人,我是大唐人,咱們語言不通,不能明白你吩咐的事。”
同俄大笑道:“又是鬼話。你耳朵是聾了,還是腦子壞掉了。我到現在和你說的難道是突厥語不成?”
李安宜恍然大悟,歎道:“對哦,你是突厥人,漢話怎麼說的跟我們大唐人一般模樣啊?”
同俄瞥了瞥他,道:“這就是了。你們大唐人自以為是,都奉漢話為尊,不肯學其他語言。我們突厥人可不同,興趣廣泛,又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和崇尚,自然是什麼有利,就做什麼嘍。漢話當然也不在話下。”
李安宜點了點頭。
同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安宜早就想好了,道:“我叫安安。”
“多大年紀?”同俄上下掃了他一眼,又加了一句,“怎麼這麼小?”
“十三歲。”
“十三,也不小了呀。”同俄詫怪地,“難道中原的男子都這麼小的嗎?一隻手就能提起來。”
李安宜想到剛才被他舉在空中,毫無著落,害她心頭撲撲直跳,這會子提起仍有餘悸,可見他有多野蠻。因而不快地瞅他一眼,道:“我才十三歲呀,還沒有發育,當然不及你有力氣呐。你多大了呀?”
“本特勤十七。”
李安宜冷哼一聲,道:“等我長到十七歲,也和你一樣粗壯。”
同俄笑了,心想:“這小廝倒是挺有意思的。不緊敢和我沒大沒小沒,規沒矩的說話,還敢頂我的嘴。有意思。”因道:“等你長到十七歲再說吧。現在,本特勤餓了,你去弄點吃的來。”
“為什麼要我去啊?”李安宜脫口而出。
同俄愣了一下,喝道:“混帳!你是奴才,不是你去,還有誰去啊?”
李安宜又抖了一下,趕忙轉身出去,一麵小聲地嘀咕:“果然非善類。雖不是想像的那樣不堪,但也好不到哪兒去。還是躲遠點為妙。”
李安宜來到殿外,小姐作派一時忘不了,看到誰便吩咐道:“殿中的主子肚子餓了,叫你們弄點吃的來。”
那聽吩咐的侍從也不管她是何人,聽了話就差人著辦去了。李安宜趁機遛了,一徑向自己在特勤府的房間來。正思量對策,忽門被推開,上來一個虯髯大漢,抓住她的胳膊就走。
李安宜小臂膀被緊緊地握住,疼得要命,一麵掙紮,一麵打,一麵叫嚷,那虯髯大漢始終不理,仍自拽著她來到了特勤寢殿。
那大漢將李安宜往殿中一扔,嘴上粗聲咕嚕了一句突厥語。
李安宜跌坐在殿堂上,一麵揉著胳膊,一麵抬頭看去,那同俄正在桌前吃飯。見她抬頭怒視著自己,漫不經心地道:“別這樣瞅著我,又不是我抓你來的。”
他吃了一口菜,指著那大漢向李安宜道:“瞧見沒有,這是我們突厥的勇士。你若不乖乖聽我的話,不用我動手,他自會收拾你。他可是半句漢話也不會講的哦。”
又向大漢用突厥話吩咐了一聲。那魁梧的虯髯大漢忠誠的一點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