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千語沉下了臉,眼睛眯萋,壓低聲音,一字字道:“是嗎?”
就在桑千語舉手的一刹時,店老板忙喊道:“等等!——”
桑千語便停住,道:“怎麼,你難道又有了?”
老板目中有幾絲恐懼,忽然認命似的歎了一聲,道:“有,有。我這就拿給姑娘。”
桑千語扔下他,站起身來,道:“早給,就不用砸了你的店了。”
老板無奈而又痛苦的搖了搖頭,歎聲道:“給了姑娘,我照樣也活不成。上麵不會放過我的。”
桑千語道:“你放心。你給別人,活不成。給我,我保證你活得好好的。”
老板苦澀地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一麵為她包裝水晶桂花糕。
桑千語滿意地看著他,覺得柴桑門外圍的一線人員也確實挺不容易。不僅要手藝好,賣得出產品,還得機智靈便,懂得變通,否則小命不保。
從桂的花語店走出來,時間正好是正午,該吃午飯了。
大街上也飄來陣陣酒香,誘使那饑腸轆轆的人踅足進店享用。
塵夢樓酒家也正散發著撲鼻的香氣。
桑千語在二樓靠欄杆處的一張桌子坐下來,靜靜地吃著堂倌端上來的幾樣小菜。忽聽得樓下喧聲高起,桑千語抬眼一看,卻是一位穿著華麗衣服的闊公子與一幫附庸的朋友笑談著,正從那樓梯走上來。
桑千語將目光移到飯桌上,堂倌恰來替她添米飯。見一幫高談闊論的富家子弟在不遠處的桌子旁落了座,便笑向桑千語道:“這幾位公子都是這裏的常客,隻是來喝酒聊天,並不滋事,姑娘莫要見怪。請慢用。”
桑千語微微一笑,謝了謝堂倌的好意,便站起了身,向那一桌走去了。
堂倌簡直傻了眼。
那一位闊公子正向他的朋友炫耀,道:“你們不知道,這女人呐,有的時候就是喜歡口不對心。我和碧珍是兩情相悅。其實,他們陳家也同意了我和碧珍的來往。而且,我已向我父親稟明了,他老人家也同意了。”
幾個朋友互看了一眼,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卻都附掌稱好。
他們正恭維那位闊公子時,桑千語走到他跟前,笑問:“請問,閣下可是彭震彭大公子?”
那闊公子仰頭奇怪地瞧著她,心想不認識此女子啊?但見她是一位嬌弱的美女,便也沒有什麼戒備,道:“對,我就是彭震。你是?”
桑千語嫣然一笑,道:“我是陳碧珍嫂嫂的小姑子。”
彭震一聽,馬上沉下臉來,道:“不是給過錢給你們曾家了嗎?而且婚也退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說著,又忙向他的一個朋友看了一眼,那人便知趣的帶著其他人先行離開了。
桑千語就在他側旁坐了,道:“就是說呀。可是,我去碧珍嫂嫂家的時候,聽說碧珍嫂嫂很不情願退婚,是你彭大公子威逼人家退的婚。”
彭震一拍桌子,氣道:“沒有的事!她怎麼可能不願意?”
桑千語嘴角含笑,道:“就是,她怎麼可能不願意呢?又怎麼敢不願意呢?”
彭震神色微變,瞅著她,試探地問道:“姑娘到底是什麼意思?”
桑千語淡淡地道:“什麼意思?彭大公子會不知道嗎?”
彭震冷冷地道:“我若知道,還用問你嗎?”
桑千語道:“很好。那我就告訴彭大公子。不過,在告訴你之前,我想問彭大公子一個問題。不知,彭大公子敢不敢如實回答呢?”
彭震不屑地道:“有什麼不敢回答的。你說來聽聽。”
桑千語道:“請問我碧珍嫂嫂現在何處?”
彭震一聽,目光忙轉向別處,白淨的臉上不禁露出慌張之色,支吾道:“她,她不在家裏嗎?”
桑千語凝住他,道:“我去陳家時並沒有見到碧珍嫂嫂。聽陳家人說,她已失蹤三天了。”
彭震的神色有些難看。他膚色偏白,麵相不算太醜,卻也絕不好看。這時,因為緊張,白白的臉上竟漲得有些發紅。
他目光遊離,緩緩地道:“她,她失蹤了?”
桑千語道:“彭大公子不知道?”
彭震定了定心神,終於轉過臉來,看著她,道:“我怎麼會知道。”
桑千語冷笑一聲,盯了他一會,道:“你若不知道,我便去問問你父親。看他知不知道。”
彭震又是一怔,滿眼都是驚懼。但,很快地,他麵上的驚恐就消退了,轉眼間麵目就變得不可一世,道:“你知道我父親是誰?”
桑千語淡淡地道:“知道。工部尚書彭如興彭大人,是不是?”
彭震笑了,笑得很拽。他道:“你既然知道,還敢去找我父親?你們曾家也不過是做小本生意的小戶人家,沒權沒勢,憑什麼敢去問我父親。”
桑千語也笑了,笑得很含蓄。她犀利的眼眸慢慢變得柔和起來,緩緩地道:“是啊,我們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