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隻見一個超塵脫俗的清麗佳人跑了出來,見著李信兒,上下打量了一回,笑歎道:“氣質不凡,果然是個美人。”
李信兒打量了她,也正想如此稱讚她,口將言,卻又止,隻拿眼笑看著桑千語。桑千話笑道:“她叫白梓。”又對白梓道:“她就是信兒了。”
李信兒笑道:“白姑娘清麗脫俗,人間少有,傾國傾城,可比天仙。”
桑千語笑道:“梓兒比你小月份,也差不了多少,叫梓兒或叫妹妹便可。你們先聊,我叫阿奴沏茶來。”說著自去院中吩咐。
白梓笑道:“就是嘛,什麼白姑娘、黑姑娘的,生分得很,我不習慣。快別在門口站著了,屋裏說話不是很好嗎?”
說著便拉著李信兒往裏屋去。李信兒含笑跟著白梓進去,眼角的餘光恍惚瞥見她發髻上插戴的玉簪子,心上不禁一動,隨即煞住了腳,側臉向那簪子瞧著。
白梓不知其意,問道:“怎麼了嗎?”
李信兒道:“這簪子……”
白梓抬手拔了下來,笑道:“你說這個嗎?樣式還不錯。給,你瞧瞧。”
李信兒接過手中,已是陣陣心酸。
白梓道:“桑裏哥哥總算沒有食言,把欠我的禮物給補上了。不然,我定不睬他。”又笑問:“怎麼樣,還算精致吧?”
李信兒勉強笑了笑,口內卻酸澀難耐,呐呐地吐出一句:“好看。”便把簪子又遞還於她了。
白梓就手又插戴在發髻上,一麵又拉李信兒去榻上坐。李信兒忽然轉身,麵上肌肉扯了扯,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道:“梓兒,我有些不適,回頭再來看你。”說著,也不等白梓答話,轉身快步走出去了。
在門口正巧碰見跨進門來的桑千語,喊她,她也沒有答理,仍低著頭自顧自快步走出了院子。
白梓自房內趕出來,有些不知所措。桑千語問道:“信兒怎麼了?”
白梓也很納悶,道:“不知道呀。剛才還好好的呢。她忽然說不舒服,就走了。姐姐,我可沒有得罪她呀。”
“信兒不是那樣小氣的人。”桑千語沉吟著,又道:“你們說了什麼嗎?”
白梓道:“沒說幾句話呀。就和她看了我頭上的發簪,應該不至於惹惱她吧?”
桑千語瞥了一眼她發髻上的白玉簪子,心下會意,因笑著排解道:“沒事,沒事。她確實有些不舒服。你沒聞到她身上有冰片的味道嗎?她身上擦了藥的,想是哪裏不適,又不想讓我們知道,所以才趕著回去呢。”
白梓信以為真,想了想,也就丟下了。
李信兒也不想這般無禮,可她確實忍不住心中悲淒,惟有趕緊逃了才不至於在人前落淚,讓別人尷尬猜疑。她跑出來,在廊簷轉角處,四下無人,終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哭了起來。
她認得這支白玉簪子,是她親眼看著翠琅軒的金掌櫃放在錦盒中的,也是她冒雨拿回來的。她本有一記希望,桑裏訂製這枚玉簪不會不送人。可會是送於她?
錯了。原是她癡心妄想,由不得她不失望,心酸,難過。
她正對院抽泣滴淚,忽聽身後有人問:“信兒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李信兒聽出是光祿的聲音,趕忙用手在臉上胡亂地揩了兩把,轉過身來,擠出一個微笑,道:“沒,沒什麼。”
光祿道:“你為何一個人在這裏哭呢?誰欺負你了嗎?”
李信兒笑道:“我哪有哭,是你看錯了。你找我有事嗎?”
光祿搔了搔後腦勺,疑惑道:“我才聽見你哭的,你眼圈還是紅的呢。怎麼會看錯。哦,你是不是摔得不輕啊,是哪裏疼痛難耐,所以哭的?讓我瞧瞧,看看要不要緊,實在嚴重,就去請大夫。”說著上前就要去看。
李信兒向後退身,一麵遮掩,一麵道:“沒有,沒有,我隻是小摔了一下,哪有那麼嬌貴,不礙事的。”
光祿不信,仍要瞧。李信兒退到底,又退得不防備,腳後跟猛地抵到了踢腳線,兩腳打結,一個趔趄,身子向後仰倒而去。光祿伸手不及,未拉到她的人,眼見著她失了顏色,向後跌倒,就在這時,忽地現出一人,從身後抬手撐住了她的腰。
李信兒臉色更變,慘叫了一聲:“啊,疼!快扶我起來。”
那在身後撐住她的腰的桑裏怔然一驚,忙推了她一把。李信兒直起了身子,反手撫著背,轉過身來。同時,桑裏已跳進走廊上,正盯著她看。
光祿見桑裏來了,神情又有些古怪,迅速判斷了一下好壞,趁他不注意,忙打了一躬,遁去了。
“你腰疼?”桑裏向前一步,沉聲問道。
李信兒退了一步,囁嚅道:“沒,沒有。”
桑裏見她這般,忽然想起昨夜從婢女那兒聽來的話,歎了一聲,緩聲道:“你昨天騎馬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