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階道:“你別動。”回身把湯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便轉身來抱她。
桑千語不承情,道:“我又不是不能下地走路,不用那麼麻煩。”
任天階沉聲道:“我知道。可我不願意你下床走動。”說著,抱起她,將她放在對過的軟榻上坐了。又輕聲道:“你先坐著,我拿衣服過來給你換上。”
桑千語愣愣地任由他擺步。
“還好我有所準備,前日上集市時順帶置辦了幾床新被子。用了大娘的什物,也該添置些,算是還禮吧。”任天階閑閑地說道。
望著他去拿衣服,抱新被子,換幹淨的床單,這一通忙裏忙外,唔,這男子端端是可愛得緊呐。
欣賞著她的男人,猛然想起了別的,甚遺憾地歎道:“我如今窩在這裏,真是生生要錯過哥哥的生辰了。”
任天階大刀闊斧地鋪床單的當口,回道:“桑裏過生辰,我已經幫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托人送過去了。”
桑千語訝然“嗯”了一聲,讚歎道:“想不到你竟思慮得這般周詳。”
說著,想了想似乎也很合情合理。畢竟任天階從小生在柴桑門,怎麼可能不知道今日是桑裏的生辰。因歎道:“隻可惜沒能親自到他身邊賀上兩句。嗯,聽哥哥前幾日的意思,今宵大抵要辦一個別開生麵的生辰宴會的。唔,好可惜,沒能趕上喝上一杯。唉,也不知他這場宴會缺了我這個妹妹會不會太冷清了。”
她在這裏又是歎又是唏噓的,任天階卻已抖開了一床新被,甚有見解地道:“你放心,少了你,他這一遭的生辰晚宴辦得也會別開生麵。有梓兒和那李信兒,多你一個也算是攪和。”
桑千語尚在思想他口中的梓兒和信兒,忽見他轉過身來望著她,眉目間頗有幾分說不出的溫柔的嫌棄。
“你怎的還不把衣服換了。”他提步走向她,“是要我替你換嗎?”
當時,桑千語的腦子是歇菜的,捧著衣裳,舉給他,道:“你來換吧。”
任天階幹咳了兩聲。
話說今日是桑裏的生辰,本是大大要操辦一場的,卻因愛妹的突然失聯,而鬧了他好長一段的心。正欲敕令門中子弟去攪動那三山五嶽,寸土寸地地找尋愛妹,忽地從頭頂上撲楞了一隻白毛鴿子。
收到任天階遙遙傳來的消息,他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千語沒事便好。不過,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幫黑衣人倒真是要叫我好好翻找翻找。”桑裏說著,猛攥了一下拳頭,手中的信箋便著了火,蓬蓬兩下灰飛煙滅了。
這任天階毫不客氣,將此次朗霽山之行三言兩語說了個剔透,外加略略提了一下桑千語小產的隻言片語。這外加的隻言片語,桑裏想著,等見了麵與任天階一起關在小黑屋裏算家賬。但那些個混賬黑衣人,委實有些混賬,不找出來,叫他們個個不得好死,難平息他做少主子的一腔怒火。
這裏,他吩咐兩個心腹小廝用盡一切手段,務必將這群膽壯的黑衣毛賊找出來。那壁廂,光祿又走來請晚宴的示下。
站在亭子裏的桑裏擺了擺手,先讓那兩個心腹退下辦事,一麵就捏了一隻茶盅啜飲了一口,緩緩地道:“就照原來說好的辦吧。什麼生辰不生辰的,左不過是個尋常的家宴。”
光祿應了一聲,退身下去忙活了。
桑裏才放下茶盅,就見李信兒走將來。想是來說事的,他便在桌旁坐了,喝茶等著。
走進亭子,李信兒光光就是站著,也不說話。桑裏見她神情分明是憋了十分著緊的話要對他講,櫻唇在那兒咬了半天,恁是沒抖出一個字。他無法,隻得先問她,道:“你找我,有事?”
李信兒攪著手指頭,緩了半晌,方鼓起勇氣,道:“少主,今天是你生辰。”
桑裏摸著茶盅,瞅著她,甚清明地道:“嗯,不錯。你,是有禮物要送於我?”
李信兒道:“信兒,信兒想為少主演一支舞,作為少主生辰的賀禮。不知,少主可應允?”
說著嬌羞地低了低眉眼,又咬著唇把眼皮子抬了,很是緊張地將他望著。
唔,這小妮子這般鄭重其事,他桑裏若是不答應,豈不有失風度。遂幹咳了咳,目光閃爍遊離地,裝腔作勢道:“嗯,本少主,本少主允了。”
一抬眼,卻不見了本應惴惴站在那兒等批示的李信兒。兩眼一搜,喲,這小丫頭跑得飛快,不過就在他裝樣子遲抬了一會兒頭的工夫,人就已飛奔出幾丈遠了。
見此,桑裏無奈地喝了口冷茶,無奈地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