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也該是時候回去了。趁著桑千語在床上沉睡,任天階將她被角掖一掖,便轉身出去上鎮子了。得給桑千語買一身衣裳,否則回柴桑門,那桑裏碰巧看見桑千語回來,竟穿著一身皺巴又破損還帶著血漬的衣裳,勢必要來同他講三天三夜的道理。
他到鎮子上,還沒來得及走進一家店鋪,便英明神武地洞悉了一個非常熟悉的人影。
在一個僻靜的小巷子,這個熟悉的身影的主人冷玉便現身來會見。
二人四目相對,眸中是兩汪冷冷的瀲灩。對視了一小會,冷玉先開口道:“天階,想不到你竟然為了她,甘願從吊橋上跳下去?”
任天階道:“我發難的那一招,你已見我擺開架勢,原可以同她一起避過,為何要叫她白白受了一擊。”
冷玉輕蔑一笑,道:“你這是要同我算賬?”
事以至此,再算賬也無意義。也許,冷玉也不是故意為之,本能反應的自保,沒有什麼可指責的。任天階沒答腔,把眼眸轉向了別處。
冷玉又道:“天階,你莫忘了,你武功盡失時是什麼樣子。”
任天沒有忘記,隻是覺得那一茬子事似乎有些遙遠,他覺得沒甚必要還記在心上。因避開話語,問道:“你找我何事?”
冷玉道:“我找你,自然還是為了羽令之事。”
任天階把身子側轉回來,看著她。
“天階,你可知道我們一直心心念念的柴桑羽令有下落了。”冷玉的雙眸忽然閃著晶光,聲音似也有些激動。
任天階甚冷靜地道:“羽令有眉目了?”
冷玉鄭重地點頭道:“是的,有下落了。”
任天階冷冷地望著她,等待下文。
冷玉頗有些高興,道:“那惟一的羽令就在你現今維護的那個女人桑千語的手上。”
任天階不甚了了。聽了此消息,他看上去,也並沒有那麼激動。冷玉對他的反應很是有些疑惑。
“怎麼,你不相信?”
任天階淡淡地道:“從何相信?”
冷玉道:“發令官說的話,你總該信吧。”
唔,冷玉這一句倒似成功吊起了任天階的胃口。他把眸光瞪得晶光閃閃,問道:“你見到發令官了?”
冷玉有些得意,道:“不錯,我見到了。那日,你跳下吊橋後,得你相助,我也從他們那群人中脫險了。想著,既然已經上了山,總要去那處福天洞地瞅瞅,雖不指望能碰見他,認認門路也是好的。沒想到,我很有些運氣,單單就讓我碰見了那神出鬼沒的發令官。”
任天階道:“縱然你遇見了他,你手中沒有那五音符,他怎肯現出真身,叫密令告知。”
冷玉扯了扯嘴角,笑道:“你們都以為這個發令官必得五音符才肯相見,才肯把羽令的下落告知。卻不想,他巴巴的在那山那洞中守了十來年,竟是為了了卻那一樁子心事:便是告訴前來尋他的柴桑門中之人,羽令的消息。”
“他說什麼了?”
冷玉幹咳了兩聲,胡扯不下去了,隻得道:“誠然,我沒有五音符,他不肯透露羽令的消息。”
見任天階的眸光翻轉直下,冷玉趕緊道:“但他卻說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任天階淡淡地道:“什麼消息?”
冷玉道:“他說,桑千語是朝廷派來剿滅柴桑門的一枚重要棋子。”
這個蠱下得當真有些不知所措。桑千語若是聽見,可以輕飄飄地甩她兩個耳刮子,然後壓低聲音罵她一句:“我讓你胡說八道!”。
當然,桑千語並不在場,沒能及時揭穿她。任天階卻是一直信這個女人的。
任天階頓了一刻,緩緩的低低地道:“怎麼說?”
很明顯的,當任天階在不疑到將疑的轉變下問了“怎麼說”這句話後,冷玉的兩葉彎眉在神經的驅使下還漂亮的挑了挑。
冷玉道:“你還記得李默吧?”
任天階道:“記得。”
冷玉道:“他來柴桑門的目的,想必你也摸清楚了。”
任天階點了點頭。
冷玉道:“那個李默來柴桑門,口口聲聲說要加入柴桑門,其實不然。他是帶著太子的授命來的。如今,太子一聲密令,招他回去,他便又飛奔回去了。臨走時,我卻見他迂回到你這裏來。”冷玉笑陰陰地,“你猜他來幹什麼?”
任天階甚有耐心地聽她一驚一乍,疑問自答。
“他來帶走你維護的那個女人的。”
“千語?”
冷玉笑道:“不錯,就是桑千語。想是太子又有什麼新的指示了,所以他來通知她。”
任天階“哼”了一聲道:“冷玉,你怎的胡話連篇。這等拙劣騙人的把戲,也來糊弄我,你是不是沒長腦子呀。他李默若來找千語,我會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