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村自由自在生活慣了的這隻貓有一種樓房不適應症。剛到我家沒幾天就把媽媽的醬油瓶打翻了,後來就是比醬油更加寶貴的豆油。媽媽心疼豆油,便把這股氣撒在這隻貓身上。我出於對它的心疼就恨它太不爭氣。我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它的感覺,忘不了為了它我所付出的。
這隻貓沒少挨媽媽的打。我曾經親眼目睹它用一種仇視的眼光看著媽媽。這種目光使得它後來不停地製造禍端。後來竟然發展到離家出走。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了它。為了保險起見,我想了個萬全的辦法。我給它做了一張名片,在一塊紅布上麵清楚寫下了我家的門牌號,又親手編了一條紅繩掛在它的脖子上。我想我不能控製它不再做家人不喜歡的事,不能控製它對媽媽的恐懼。我隻能希望它如果再離家出走,會遇見一個警察之類的好心人。把它送回來。這件事讓媽媽笑了。接下去有三五天的時間我們這種三角關係處理得很好。
就在我給它戴上名片沒幾天的時間裏,它帶著我的名片再次離開了家,並且再也沒有回來。我曾經在我家附近路邊的果園裏看到過相似的身影,我確信那就是它,但是我已經無法靠近它了。看上去它已經喜歡上了這種無拘無束自食其力的生活。看著它像兔子一樣的奔跑,我知道它生活得不錯。
15歲那一年,養的這隻貓,自己在它身上的所作作為,現在想起來,覺得自己很可笑。
三
我從小就喜歡貓,並且也有過養貓的經曆,但直到我成年之後才了解“貓叫春”這件事。第一次聽覺得很新鮮,因為那種叫聲很像嬰兒在哭,因為沒有看到那種樣子,很傷心地懷疑了一陣子。但是因為是姐姐說的,便相信了。
姐姐家養的一隻波斯貓讓我飽嚐了聽“貓叫春”之苦。它們的那隻貓是從陝西韓城跟著姐夫轉業回來的。那之前我還從沒見過拴著養的貓。姐姐說她在韓城開了個小飯館,怕貓偷吃東西,所以從小就給它拴起來。每次我看著外甥女兒牽著繩後麵跟著小貓就忍不住想笑。白天有時我會把繩子解開,到了晚上姐姐一拿起繩子,它就會跟過去,它從不反抗。
那隻貓讓我飽嚐了“貓叫春”的折磨。每次提到貓,母貓,總是心有餘悸。
姐姐家的貓下了四隻小波斯貓。最有性格的就是那隻被我取名叫“大老虎”的小公貓。四隻小貓崽個頭都差不多,要想確認“大老虎”是哪一個隻需要提一下它們的耳朵就可以把它認出來。四隻貓中隻有“大老虎”被提耳朵的時候會叫。另外三個每一次都沒有任何響聲。它的性別是我選的,我還特別欣賞它有性格。四隻一模一樣的長相,隻要提一下耳朵,就能找到我的那隻“大老虎”。
它小的時候在它兄妹四個中是最最漂亮的,雪白的毛,圓乎乎的小臉蛋,特別討人喜歡。我用一隻鞋盒子把“大老虎”帶回了我獨居的處所。它是一隻受過良好的家教的小貓,從來不隨地大小便。它的媽媽教它用圓盆,你給它放個方盆,它也會急得在屋裏團團轉,去尋找那個圓形的廁所。
它不像一般家貓那樣愛叫,隻有它需要你的時候它才會對你的呼喚應和,否則它就很沉默。我剛剛把它帶回家沒幾天它就和我玩了一次捉迷藏的遊戲。有一天早晨起來,它突然就不見了,我找遍了屋子也沒能找到它,放了它愛吃的食也沒有用。眼見著上班的時間越來越近,我隻好帶著悵悵然的心情離開了。到了單位,我一點工作的心思也沒有,同事看著我愁眉不展,一邊安慰一邊勸我回去看看,說不定它自己會出來的。我家離單位很近,五分鍾的時間就走到了,我想那就看看吧。
回到家裏,一眼就看到了我放在地中間的貓食,一動也沒有動。我想它肯定是丟了。我—個人坐在椅子裏越想越難過,不知不覺眼淚就流出來。我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喚著它的名字,模糊中我聽到了它的叫聲,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就又叫了一聲。這一次我聽得很真切,的確是它在叫。我接二連三地叫著,循著聲音把它從床下麵的箱子裏翻了出來。
跟它在一起生活了幾個月之後,我發現它的確是一隻有性格的貓。它經常會在淩晨三四點鍾將我驚醒。迷糊中,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它就蹲在你的胸前,用一種非常警覺的目光注視著你,黑暗中它的眼睛閃閃發光。從童年開始就喜歡貓養貓,但是卻從沒有這以這樣的方式和它對視。這裏麵竟然會有一種恐懼。
我的姨母怕貓,一直都不能理解,養“大老虎”,我徹底服氣了。從養它開始,我就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後來實在挺不住了,給它找了—個喜歡貓的活潑好動的女孩兒做主人。我想,它或許能受得住“大老虎”的折騰。怎麼說,這個女孩兒比我年輕1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