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本世子從來未想折辱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待你的絕非虛以為蛇，實乃真心誠意。”
洛初年緩緩開口，卻叫張懷瑾心頭猛地一擊。
張懷瑾心中澀然，即便真如洛初年所言又如何？他與洛初年隔著血海深仇，怎麼可能坦誠以待？
洛初年瞧了他一眼，他俊眉緊皺，麵上掙紮，明白他心中所想。
洛初年忍不住動容說道:“張懷瑾，其實你好好想一想，你父親之死真能怪在我頭上嗎？他為什麼一頭撞死在金鑾殿，難道隻是因為他的罪昭被揭發？”
她這番話叫張懷瑾心頭一動，他自然知道父親以死謝罪是為了保全他們的張家，甚至可以說，是為了保全他。
張懷瑾不願接受，他劍指洛初年，眸底含恨:“你倒是把事情推得一幹二淨，可別忘了是你和北冥寒逼得他走投無路。”
“的確，你父親的罪行是我和北冥寒揭露的。”洛初年一口應下，眸底迸射出炙熱的光芒，直直盯著他。
叫張懷瑾覺得要被她看得無處遁形。
洛初年步步緊逼:“可我不知道這般做，到底何錯之有？”
張懷瑾被她問得麵容一僵，洛初年卻不肯罷休。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張懷瑾，妄你讀那麼多聖賢書，竟連這般淺顯的道理都不懂。若不是你父親貪贓枉法，我們怎會聯手彈劾他？”
“貪贓枉法也便罷了，你可知他想彈劾北冥寒，北冥寒乃凰幽王朝的根基所在，你父親想除掉他，可是居心叵測啊，張懷瑾，這層厲害關係你又可曾知道？”
洛初年聲聲苛責，將張懷瑾說得啞口無言，當時父親一死，皇帝接見他時說到，這官場怎會沒貪汙受賄，隻是你父親倒黴被抓了把柄，他還一度信以為真。如今想來，確實叫仇恨蒙蔽了雙眼，他一味逃避父親的罪責，也從深想到這一層厲害關係。
可當洛初年把一切條理與他攤開講明，張懷瑾才幡然醒悟，父親在朝為官時的作風，他怎會不知？可張守成再奸佞殘暴，卻還是他的父親，生他養他之人。所以，北冥寒也好，洛初年也好，不過是他為了自己的痛苦找個解脫。
張懷瑾誠想:如若他當真殺死洛初年，便會開心嗎？
他抬眸瞧了眼麵上寒霜的洛初年，怔怔發愣，而這個男子分明知曉他的身份，為何對他這般慣寵？她與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張懷瑾不開口，兩人一時緘默不語。看氣氛壓抑，洛初年忍不住歎氣:“我一直真心實意待你，隻是想化解你心中的仇怨，可此番你要用硯台砸我，真叫我好生寒心。”
張懷瑾此人吃軟不吃硬，洛初年見他微微動容，便又開口激一激他:“你若真記恨我，以後我便不踏進這三生別苑，免得你見了心煩。”
張懷瑾終於軟下聲音，卻道:“世子爺還是先去洗把臉吧。”
張懷瑾雖沒再說些什麼，但洛初年見他眼底斂去恨意，語氣鬆動，心知自己的勸說起效，想必經此，張懷瑾能不再對張守成一事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