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切都是預謀好的……包括那隻小狗和那個‘鬼仆’的出現?”金妍兒望著麵前的西峻,眼神裏是滿滿的痛苦和糾結。
“是的,那隻殘疾小狗被‘鬼仆’珍妮殺死,其實是為了引出‘完璧歸趙’的故事,當時我隻是為了表明自己的心態——寧可自己不複存在,也不要那副曾經受盡了淩辱的軀殼……一種決絕吧,而珍妮之所以要扮成‘鬼仆’,就是為了更好地隱藏自己,讓你絕對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況且她本也是特工出身,這點化妝的技術是難不倒她的。”西峻緩緩說道。
“對了,那個‘鬼仆‘也就是珍妮剛才被我打暈了,所以我才發現……其實,我也聽到了你們的對話……”金妍兒突然想起了那個珍妮,被自己打暈後會不會一直躺在院門外被雨淋。
“這就是你的善良之處,或者說,你這個人本身也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同我一樣——放心吧,珍妮不是普通人,她很快會蘇醒,並且會迅速離開此地。”西峻的眼神中泛起一縷柔光,卻轉瞬即逝,“但是,那次在偵探所裏,你給我講的故事,可真真的體現了你的狡猾……什麼宿舍鬧鬼,孫曆程和孫鵬程,還有女鬼對愛人的等待,以及半夜去撈女鬼的手臂,甚至金妍兒和小燕的交易,這些都是你是先虛構好了的故事吧,隻不過是加上了你聽到的一些關於那所大學的傳聞而已,別人可能會被你的故事迷惑,甚至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你不知道聽你這個假故事的人,正是故事裏真正的主人公,所以,當時我看你的眼神很冷……但是為了達到折磨你的目的,我強壓怒火,給你倒了一杯水,還記得吧?”
“啊,那杯水……我知道了,怪不得那天從你的偵探所回來後,晚上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見一口井和在井底撈手臂,還遇見女鬼……還有那次從青石村回來,晚飯的時候你也讓我喝了一杯水,然後我就看見了小幽和她的孩子,還有那天晚上小幽再次出現,到處都是……”金妍兒不由得抱緊了雙臂,那些可怕的經曆依然讓她心悸不已。
西峻點點頭,說:“是的,那兩次我讓你喝下的水,都是摻雜了一種特殊的致幻劑,這種致幻劑可以讓人精神恍惚,在半睡半醒之間將腦海中的記憶或者想象,甚至是自己虛構的故事或者道聽途說的傳聞,都再現成為真實的經曆——在偵探所,你編的故事越生動完整,致幻劑就越能發揮效力,讓你的夢境如同現實般真實可怕,而從青石村歸來,你喝下那杯水之後,隻是因為在路上遇到了一位抱孩子的女人,致幻劑便發揮了效力,讓你腦海中關於小幽的所有想象和恐懼化為了異常真實可怕的經曆……至於金家的詛咒和小幽的故事,這個以前我確實不清楚,但是在媽媽那天向你講起的時候,我聽見了……”說到這裏,西峻神色更加黯然起來,無論他現在到底是誰,可是那份對母親的依戀和思念,是生生世世都不會改變的情感。
“你,怎麼會聽到那個金家的詛咒,難道你小張也是你安排的耳目?”金妍兒睜大了雙眼,驚詫地望著西峻。
“不,小張跟我的複仇計劃無關,她隻不過恰巧是個夢遊患者而已——其實,你在金家的一舉一動我都了如指掌,因為我趁著你在醫院住院期間,在金家的很多地方都安放了竊聽器和監視器,重點當然是你的臥室……其實,如果僅僅是複仇,我沒必要這麼做的,但是陳媽之死,讓我看到了你的狡猾和殘忍,我怕你會采取什麼手段來對付金家人,所以才會時刻監視你……還好,你並沒有對其他的金家人下手,甚至我還看得出,你對我的父母還有很深的感情,說實話,這麼多年,自小嬌生慣養的我,讓父母為我操心勞累,而你卻比我更會關心體貼他們,所以,我曾經一度想,是不是上天讓我們的角色互換,自有它的道理……但是,正當我懷疑自己的歸來是否正確時,那件事情的發生又讓我堅定了複仇的信念……”說到這裏,西峻突然停下來,雙目冰冷地看著金妍兒,“那個雨夜,你去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應該是最清楚!”
聞聽此言,金妍兒全身不禁一震,她不敢再看西峻的眼睛,而是羞愧地低下了頭,這時,窗外的雨似乎停了,渾噩的晨曦透過窗欞,無力地撫摸著金妍兒那頭淩亂的長發——往事,是那麼地不堪回首,那時的她,是輕狂嗎,是無知嗎,是恐懼嗎,是虛妄嗎,還是僅僅想要用幼稚而殘忍的方式,來捍衛那些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幸福?
“求求你,不要再說下去了,我欠你的,我都會還給你……”金妍兒臉色蒼白地從地上站起,赤著腳,飛快地奔出了房間。
西峻閉上眼,深深了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什麼,竟然有絲絲縷縷的痛趁機鑽入他的肺腑,讓他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晨光裏的小山村一片寂靜,金妍兒赤腳走在泥濘的小路上,神情恍惚,她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要去哪裏,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路邊濕漉漉的草葉打濕了她的褲腳,更有尖利石子趁機劃破她細嫩的腳踝,可是這些冰涼和刺痛都無法將她從那些不堪的記憶中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