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好,妻主小姐(2 / 2)

墨矢早就聽聞她要成親的對象是個體弱多病,活不久的大少爺,也早有心理準備,可一下見到這副畫麵,她也不禁緊張了一下。三兩步來到床邊,也顧不得拿什麼喜秤,直接掀了蓋頭,把那人歪著的腦袋從硬邦邦的窗幔扶自己懷裏。

“夏公子?夏公子?”墨矢搖了搖他的肩膀,他卻毫無反應,緊閉著雙眼。趕緊讓他平躺在床上,墨矢用力掐著他的人中,然後鬆開他的領子,脫了鞋襪,找準穴位,使勁兒摁了起來,心想這會兒要是衝出去說你們的小公子昏迷不醒了,會不會被夏家的人給拍死?

墨矢緊張的又去摸了摸他的頸動脈,脈動無力而又緩慢,再聽聽胸口的心跳,她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完了,要是這夏公子在今天出了什麼事,不但是她,整個墨家都要陪葬。

“夏公子!夏公子!夏瑜!夏瑜!”墨矢大聲叫著他的名字,重新掐著人中,看著燭光下那人蒼白如雪的臉,忽然與記憶中另一張毫無血色的年輕麵孔重疊,頓時她的心髒跳慢了半拍,越加著急的做著急救措施。

“少爺怎麼了?!”外麵守著的藍衣小侍聽見這不尋常的聲音衝了進來,見到這麼一副光景,立刻白了臉,連忙推開了慌亂的墨矢,半扶起床上躺著的人,從衣兜裏拿出一個小瓷瓶,飛快的塞了粒小藥丸進他口中,然後小心的再把夏瑜讓墨矢扶著。“照顧好我家少爺,我去叫大夫!不要聲張!”

墨矢半抱著懷中的人,哪怕穿了厚厚的衣服,依然感覺得到那瘦得突出的骨頭,那樣的無力,那樣的脆弱,而她,又是那樣的束手無策,驚慌惶恐,那樣的沒有用。一如曾經,她就這麼無能為力的看著唯一的哥哥,一點一點,失去了生命的流沙,蒼白的麵孔由溫熱到冰冷,修長的手指痛苦的抓住胸前的衣服,甚至是那手上暴起的青筋她都清晰記得。除了無助的喊他名字,她什麼都做不了,甚至害怕得連眼淚都流不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哥哥慢慢的窒息,慢慢的死去。

“你……就是我的妻主?”

墨矢一驚,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顫,無神的雙目忽然有了焦距,低下頭,忽然落入到了一雙透澈的褐色眼眸之中,那是一雙相當漂亮的眼睛,可更令她欣喜的是,夏瑜醒了!

“你覺得怎麼樣?身體哪裏不舒服?”臉上掛著欣喜的笑容,墨矢毫無所覺的摟住夏瑜急促的問道。

夏瑜雪白的臉頰上飄上了兩朵紅雲,微微掙了掙,有些虛弱,又有些尷尬的小聲說:“我……我很好……”

墨矢不相信的皺了眉頭,“你不知道你剛才有多嚇人,你的隨從已經去找大夫了,你稍等一會兒。”

夏瑜明亮的褐色眼眸緊緊的瞅著墨失,微弱的嗓音卻帶著一絲堅持,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請問,你是我的妻主嗎?”

墨矢一愣,隨即笑開了,不著急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的用手掌墊著夏瑜的腦袋,幫他換了更舒適的姿勢靠著。“今天除了你我,誰會身著大紅色?在這夏府。”

夏瑜看了她一會兒,慢慢醞釀著,然後動了動水白色的唇,緩緩說道:“你既以這種方式成了我的妻主,我便要你在我活著的時候一心一意隻對我好。作為補償,我一定會讓母親還你自由,還給你一筆財富,在我死後。你願意嗎?”

夏瑜說得很輕很慢,這樣的一段話,他甚至停了三次來喘息,可話裏的堅持與認真,卻無法令人忽視。墨矢看著他這樣蒼白堅定的模樣,心裏仿佛是吃了青白的梅子一樣酸澀,當一個人能如此淡然的談論著自己的生死,這其中的生死徘徊,痛苦掙紮,病痛折磨,她比誰都了解。因為她曾經就是從小看著自己的至親這麼一路走來,最後再奔赴那個早已預料的終點。

動了動嘴,墨矢的聲音帶著一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沉痛,“你就那麼確定,你的死會帶給我自由?你就不怕,那才會是我一生的枷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