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放手。”陸於霏幾乎是咬牙切齒,氣得直發抖:“我不想在這裏發脾氣,放手!”
這一來一往薑城霜也火了,隻是比較靜態,語調瞬間冷了三分:“你發什麽脾氣,你有什麽好生氣的?嗯?我說了什麽讓你生氣的話嗎?哪一句又不順著你的意了?”
要是平時發生這種爭吵,陸於霏一定掉頭就走,但他現在走不了,薑城霜簡直像是要把他手腕扳脫臼,疼得陸於霏直冒冷汗。
他幾乎被強迫推上薑城霜的轎車,薑城霜一上來,就把車門反鎖,大有不把話說清楚就把他關到死的架式。
“學長,我們談談。”
“談什麽?你要把我關起來嗎?”陸於霏滿口惡氣,眼神浮滿暴躁:“沒什麽好談的。”
溝通要有所突破,總得有一方先示弱,薑城霜理所當然扮演這個角色,他徹底運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
“學長,我們交往了那麽久,住在一起很正常,我知道有很多事情你會不習慣,我會盡量讓你感覺像以前一樣,隻是你回來的時候,可能家裏會多一個人而已,就像我們現在這樣,就像我們剛開始你讓我借住的時候一樣。”他道:“我也有工作,我不會限製你,也不可能真的二十四小時跟著你,隻是換一間大點的房子而已。”
“你到底在不安什麽?”薑城霜很想把這句話吼進陸於霏的耳朵裏,但索幸還是忍住了:“不要有壓力,我保證會很聽話的。”
陸於霏瞥向窗外,回避那道燙人的視線,厭倦道:“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沒有要搬家。”
“為什麽?”薑城霜知道自己如果放任現在盛氣的情緒淩駕他的理智,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但尖銳的語氣還是像散彈一樣,衝破他長久以來不斷忍耐、再三妥協的底線。
尤其是陸於霏這種頹厭的態度,簡直讓他想親手把他掐死在自己的懷裏。
“為什麽?”他又說了一次。
“這還有為什麽?”陸於霏覺得自己居然還有辦法坐在薑城霜的車子裏,已經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有耐性的一件事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你憑什麽逼我搬家?”
“逼你?”薑城霜揚聲道:“我敢逼你嗎?我什麽時候不是照著你的話去做的,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為什麽你老是要往不好的地方想?搬家真的是這麽不合理的請求嗎?這裏離你上班的地方開車隻要十分鍾,你每天可以多睡起碼半個小時,這樣不好嗎?”
陸於霏怒道:“我連決定自己住哪裏的權力都沒有嗎?那是我自己掙錢租來的地方,你不喜歡就不要來!”
“我沒有不喜歡,這不是房子的問題,你根本從來沒有考慮過我說的話。”薑城霜的怒氣不亞於他,他非常克製才能控製音量把理智收回城牆內:“跟我住一起你有什麽不滿,我什麽事都把你伺候得服服貼貼,你到底哪裏不高興了,嗯?每次一講到這個話題你就跟我翻臉,我是你仇人嗎?我是你的愛人,如果是普通夫妻的話,我就是你的丈夫。”
他唇一勾,低聲下氣得問他:“跟你的丈夫一起住,真的那麽可恥?”
陸於霏用一種不可理喻的表情怒視他,他像是氣歪了臉,反覆張口都說不出一句話。
他兀自抽蓄了良久,才輾出聲音:“……我讓你上,不代表我是女人。”
薑城霜緊繃著嚴厲的表情,沉痛道:“我當然知道,但事實上是這樣沒錯,我們隻是拿不到一般人能夠拿到的保證而已,我有多羨慕其他情侶能夠得到國家法律的支持以確保他們能夠在一起一輩子,不用提心吊膽哪一天他的人說走就走了,我還沒有任何辦法能夠留住他。”
陸於霏憤怒過了臨界點,反而隻剩下空虛的疲憊,他輕輕闔上眼睛,用很克製的言語道:“城霜,我不是你的東西,你不需要留住我,就算真有那麽一張紙……”
他歛起鳳眼,鋒利似刃,一個字一個字劃開僵滯的空氣:“也不可靠。”
薑城霜沉默得看著他的愛人,流轉的光影打在他雕刻般冷俊的五官上,隻浮現一張莫測高深的麵具,單憑硬體的物件,他就理所當然得主宰兩人之間實質上的地位。
偶爾從薑城霜眼底瞥到一些令人心生不安的波動,已經足夠讓陸於霏感到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