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城霜兀自在車廂內悲傷秋月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夠蠢的,又不是在拍雜誌大片,何必自導自演擺出憂鬱的姿勢。
說到底,他和陸於霏其實並沒有確切開始交往的日期,或許就是從那晚激烈的插曲作為契機才開始的。
他坐在暖氣十足的車廂內思索了一陣子,還是決定跟過去看看學長取車的狀況,順便看看這敢撞學長車的人她哥哥究竟是什麽樣的尊容。
沒想到就在換檔的這一刻,居然有人敲他的車窗。
他側頭一看,不是警察,他暫停的位置也沒有違規。
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麵對這種情況薑城霜一律不予理會,之前就遇過太激進的粉絲尾隨他的汽車,一直追到後來他不得不開回公司。
薑城霜向來很注重私生活方麵的保護,免得影響到陸於霏,他平常也過得非常低調,低調再低調,也不會隨便去熱鬧的場所,他這麽突出的外型,先不說臉,光是個子就很容易引起注目。
這些年他雖然很希望能跟陸於霏正式同居,他們倆見麵的時間其實不多,他一回來就會去陸於霏的房子那討住,他自己的公寓反而很少回去,說實在跟同居也沒什麽兩樣,但就是不一樣,他還是希望能讓學長住進自己的房子裏,睡他的臥房,順便再睡一睡他。
陸於霏每次都拒絕,然而他也沒有狠下心腸強求,原因就是怕哪天不小心走漏了風聲,他出櫃不怕,怕的是學長從此就不再理他了,這是千真萬確會發生的事。
車窗外的人又拍了幾下,手勁很不耐煩,薑城霜油門一催,掃起風塵揚長而去,這時手機居然跟著響了,簡直就像RE好的劇本一樣。
薑城霜把電話接起來,就聽到自家經紀人哭喪著臉的聲音:“城哥,是我、”他喘得像牛,似乎正在瘋狂奔騰:“停、停車,哈、我就在後麵……”
薑城霜猛然煞住,過然後照鏡上有個熟悉的身影越飄越近,礙於老同事的情誼,他等到人靠近之後才把門打開,待他一上車,直接催馬上路,也不管可憐的經紀人是上來幹嘛的,悠閒問道:“回家,還是公司?”
“啥?”辛地一上來就拚命拉扯脖子上的圍巾,邊喘邊噴:“天啊老哥你車裏也太熱了吧,有必要開這麽熱嗎?我靠,三十度,難怪你隻穿一件素衫。”
薑城霜聞言才感同身受,於是把暖氣的溫度調小一點。
辛地還是把他的夾克脫下來,手擱在臉旁邊扇邊道:“你多久沒開這部車了?要不是我認得你那凹一塊的後車廂,還有車牌號碼,我真是翻遍天宮也找不著你啊,大俠,求放過了拜托。”
薑城霜輕攏英挺的劍眉,表示不理解:“我記得我們都有手機。”
“你少誑我了,你根本不開機。”辛地欲哭無淚:“我也是忙,不然肯定照三餐打給你,就不信你躲得掉。”
“忙?”薑城霜看著前方的路況,淡淡道:“你要是帶新人,就不用浪費時間跟蹤我的車,錢沒這麽難賺吧,誰不知道你是我們公司的一線王牌,還有粉絲團呢,辛哥。”
“別,別,別叫我哥,拜托折壽啊。”辛地揉了揉腦袋,特艱難道:“最近公司丟了兩個新人給我,都才十幾歲,是要組團體的,練習生才半年,也不知道有個啥用,上麵特別交代說要重量級包裝,她們預計年底出道,還要趕拍照錄音啥的,忙得我走都走不開。”
“很好啊,你不是早就厭倦當我專屬的經紀人了,嗯?”在長期耳濡目染之下,薑城霜早就練就了學長說教的那一套,明褒暗諷,犀利又率直:“公司把力捧的物件交到你手上,代表你有能力,有什麽好不開心的。”
辛地也點點頭,附和:“對啊,丟這兩娃給我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心想你一個魔頭就夠我受的,結果……不是!我要講的不是這個!”
一不小心就被牽著鼻子耍,辛地語重心長道:“薑城,我就是要來告訴你,公司不打算理你了。”他特別加重語氣:“薑城,不是公司丟了兩個新人給我帶,而是要我去當她們兩個的經紀人,你聽懂了嗎,我現在不是你的經紀人了。”
薑城霜沉默了一陣子,不可置信得瞥向把眼睛瞪得像兔子一樣大的辛地:“……楊德辛,沒記錯的話是我找你來當經紀人的吧,海娛隨便給你兩個妹子就把你拐成他們的了?你也真有點本事,不愧是我特別找來的人。”
“哎哎,城哥,這話說的,拜托你不要講這種話,哎喲這真是……”辛地真是快被這事搞到焦頭爛額,幹這行都早生華發:“你別這樣,我去辭職,好不好,我明天就辭職。”
薑城霜隔著毫無表情的麵具,幸災樂禍得打量著辛地愚忠的滑稽模樣,突然勾起唇角,低沉道:“還敢說辭職,你那表情跟吃到青蛙比有什麽兩樣,是我不要你了,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