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虞和葉瑧喝了點酒,回家的時候過了八點。
溫父這些日子的脊椎微微刺痛,大冬天裏恰遇上潮濕陰寒的氣候,腿腳便又寒又酸痛,溫母帶著他每晚跑中醫醫館,過了九點才能回來,所以溫虞一回去便忙裏忙外,打點好晚飯,另準備一份給溫婉十點回來的時候填肚子。
到了九點,溫家二老準時回來,但是卻帶了兩個不速之客。
溫虞看見許久未蒙麵的叔叔和叔母,沒等父母開口,就先添上兩幅碗筷,溫叔笑著說:“不用麻煩了,我找大哥說兩句話就走。”扭頭對溫父說:“大哥,是這樣的,最近飯館的資金遇上點困難,周轉不過來。”
溫母臉色一變,立即道:“這是什麼話?你們生意做虧,難道還要問我們借錢?”
溫父出言道:“你別插嘴,讓他把說說完。”
溫母隻能呐呐。
叔母為人素來精明,又愛欺負軟弱善良的,知曉溫母在丈夫麵前不敢僭越說話,就趁機把溫叔的話接過來道:“大哥,我們就實話實說,飯館短了點錢,想問您拿一點。上次您出了事情,我們不是也給了您二十五萬嗎?我知道這錢你們肯定沒用完,我們就像拿過來點先墊一墊,先把這段時期度過去。”
“這是你們應該給的醫療費!我們是有工人保障的!你們這樣出爾反爾,我可以告你們!”溫母聽到這裏也沉不下去,反應頗激動:“真沒見過你們這種不要臉的人!”
“你少說兩句!”溫父指了指溫虞說:“帶你媽進屋,別呆這裏瞎嚷嚷!”
溫虞深知父親的脾氣,愛麵子,在外人麵前有點大男子主義,最不愛溫母在這時候給他臉上掉光,她隻好勸溫母先避一避。
等母女倆進屋,叔母心裏嗤她倆懦弱,攤上一家之主是這麼沒用的男人,早晚會被把錢騙光,肥水不流外人田,給別人騙走,不如給我們家薄青,溫家的財產早晚也都是薄青的,那兩個賠錢貨,其中一個還是野種,溫老爺子怎麼會留給他們錢呢?
想到這步,叔母不由得彎起嘴角。
溫父覷了兩人一眼,問道:“錢還剩七八萬,你們要就全拿去,畢竟是你們給的。但是這件事你們給我說說清楚,應該不是飯館短錢吧?即便短了,也短不了那樣多,是誰把資金挪走了?”
叔叔叔母聽了,不覺發汗。
溫父對他弟說:“我知道你年輕時候貪色,但是也不好賭。你現在的年紀也大了,今非昔比,還玩得起女人?好,就算你玩得起,那些女人用得著花這麼多錢打發?”溫父頓了頓,見兩人的神情挫敗下來,說:“應該是薄青出什麼事了吧,是炒股還是基金?”
溫叔感歎:“也不知道他跟著誰投資,虧了點錢,就拿了飯館的錢去填,結果又虧了一筆,險些讓飯館關門……。”說到這裏,不覺流了把老淚,拖著叔母跪在地上,低聲下氣:“大哥,您就當借我們錢也成,先把這個月的員工工資結了,下個月的食材和租賃費用填上,按飯館的營業額度,下個月下下個月,怎麼都能把錢賺回來啊,大哥!”
叔母雖然跟著流眼淚,心裏卻想:今天我需要錢,所以給你跪了,下回,下下回,有你好看的,我要你們一家子人都給我跪,給我磕頭!於是更加拚命地流淚。
溫父覺得這錢到底不是他們的,拿著心裏也不踏實,況且溫薄青確實是親侄子,他是做大伯的,這筆錢一定得給他,便吩咐溫母把錢交給他們。
溫母起先鬧別扭,說什麼也不肯,直到眼見溫父要大發雷霆,溫虞好言相勸幾句,她才橫下心拿出來,又說:“這些錢還給你們了,往後別再來我們家了!我們自己也是一窮二白,再也借不出去了!你們要還有點良心,就別再鬧出那些事跟我們家過不去!”
說罷,也不顧溫父的臉色,匆匆進屋哭起來。
溫父也不理她,隻道是婦道人家,然後想留叔叔叔母兩人吃飯,兩人也知道眼下情景是越早走越好,推脫幾句,拿著錢趕緊跑了。
溫虞這次隻能做一回事外人,默默無言地送走他們後,回屋見飯菜涼了就想倒掉,溫父卻說:“沒事,你坐下來陪我一起吃點。”
溫虞沒這樣的心情:“爸,我在外麵吃過了。”
“還能吃嗎?”
“……。”溫虞想了想,“還能吃點吧。”
“拿瓶酒來。”
溫虞歎口氣,陪父親喝了一杯,又進屋給溫母送飯。
等溫父微有醉意,就伺候他上床休息,再進廚房裏清理桌椅廚具等。
溫母哭了一陣,心情平複點後,出來見溫虞一個人收拾著屋子,又是趴在地上擦,又是彎腰駝背地整飭,心裏總覺得這孩子跟著自己受委屈,當初她要不貪那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