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虞沒有延期婚禮的時間,正在葬禮過後的第二個周三早八點。
葉瑧今天陪溫虞做定妝,本來是溫婉做的伴娘,但如今小姑娘沒了,隻能換葉瑧,並且要換伴娘禮服,她這會兒懷孕,小腹隆起了,不能穿緊身的。
葉瑧來早了十分鍾,溫虞卻已經坐在化妝室了,臉色還是不太好,人也不太精神。
葉瑧把人喊醒,拉起來看了看,皺眉說:“你怎麼回事,這都過了多久了,怎麼還這副樣子?”
溫虞昨晚三點才朦朧入睡,這會兒六點還不到,她隻睡了兩個多小時,叫葉瑧這麼一鬧醒,便有點頭疼。
葉瑧去擰了毛巾遞給她:“你今天怎麼說都是新娘子。”
溫虞滿不在乎:“又不會做全場。”
葉瑧卻道:“演戲也得認真點兒,別叫他看出來。”
溫虞不回答,起身收拾化妝。等化妝到的時候,她已經把底子打好了。
“你們先替葉小姐換衣服。”溫虞說。
葉瑧忙道:“怎麼主客倒置了。”
溫虞看了眼外邊:“悶,我出去坐一坐。”
她們這會兒人已經在酒店裏邊,等會兒直接上場子就行。
葉瑧想她最近事多,心裏一定煩著,便也不去管她。
溫虞走到外邊,從那兒的觀光樓層能看見利源大樓,和大半個恒暘的外環景致。
她抱著肩靠在玻璃門上,眼底霧氣森森,這些光環十色的東西都在黑眸子裏一一倒映出來。她心想:這些東西要不了多久都是我的了,我想買什麼就能買什麼,我想讓誰翻不了身他就別想再重回舞台,我會在這裏經營屬於自己的帝國,它會銅牆鐵壁,也會日日笙歌。我要買最好的車,最貴的衣服和包,甚至連手上的一支鋼筆,喝的一口水都會超過數千上萬……我將會是這裏的主人,主宰人們的將來。
可是她卻覺得不夠,明明擁有一切,但感覺不到一點兒歡愉。明明能洗刷了六年屈辱和恨意,卻又覺得這樣不夠泄恨。
她想:我擁有了一切,又如何……
又如何?她想不透,隻感覺腦中脹脹,好像螞蟻噬咬得難受。
那廂的化妝師捯飭好葉瑧,又恰好找溫虞,她也不多想,跟著進去了。
利源的何董結婚,到場的人隻能多不會少,多少中小企業擠破頭想弄到邀請函,沒有邀請函的自然被保安攔在外邊兒。
公司裏幾百名員工全部到齊,從裏麵一望,廳裏可以說是一個小型明星盛會,男的比公司比事業比家財,女的比漂亮比老公比珠寶。
這樣的場麵,葉瑧也有點緊張,在裏麵走來走去。
這端的溫虞已經做好最後的工作,看著她笑:“你別老走。”
葉瑧急道:“這麼多人,怎麼能不緊張。”頓了頓,見溫虞一臉鎮定,又道:“這件事一定要在今天做麼?”
溫虞肯定:“對。”
葉瑧又急:“你再想一想,這事兒關乎你名聲。”
溫虞看她一眼:“我跟你說的時候,你不也同意的。”
葉瑧跺腳:“我哪知道是這場麵,那麼多人。”
溫虞也跟著過去瞧一眼,回來接著說:“沒關係,你別把他們當人,都當木偶。”
葉瑧瞥她,一臉你瘋了的表情:“小姐,你再想一想,等會兒鬧事的人衝進來了,你就是明天全國娛樂雜誌和經濟報刊的頭版頭條。”
溫虞卻擺手:“你要是緊張,就去確定一下他們是不是都在外邊等著。”
葉瑧拿她沒辦法,原地遲疑一會兒,才從後門小跑出去。
葉瑧前腳剛走,溫虞還來不及呼一口氣,外邊就有不少親朋好友來致賀留影,溫虞一一應付過去,完後便到了新娘出場的時間點。
溫虞聽著外邊何新禹同司儀有趣的對答,手心裏慢慢沁出了汗。
她的思緒尚且有些紊亂,她卻強壓著自己要理智清明,當燈光找到她麵前的時候,一步一仔細地踩著細高跟鞋朝那人走過去。
何新禹今天著裝也分外隆重,那張笑臉虎後邊也不知是什麼心情,會不會也和她一樣緊張,會不會從前曾想過結婚的對象是她。
溫虞以前有過和他美好的幻想,抱著虛幻的幸福度過牢中的日子。可希望美好豐滿,現實殘酷露骨。眼下的溫虞眼裏,連何新禹這個人她都看不到。
這廂,溫虞想著心事,走的慢了點,旁的人都靜靜等候。
正當司儀想臨場說些什麼,忽然從外邊大批湧進來一幫記者,衝到何新禹跟前問道:“聽說何董隻和有價值的女子結婚?”
“何董是不是嫌棄原配不能給予您幫助,所以把目標轉移到溫姓小姐身上。”
“何董外邊不止這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