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的告示貼出去後,裏正們沒有誰敢提什麼反對意見,隻是,他們選擇了消極應對。張齊賢心中不快,州衙的政令難以下達下去,他這個通判豈不是被架空了嘛。而且,裏正們似乎把怨氣都撒到了張齊賢的身上。至於鄭鹹熙,他已到下麵的各縣視察去了,且臨走時還將蘇廷平一起帶著跑了,而且理由充分地帶走了蘇廷平。衡州地處南嶽地區,最不缺的就是山山水水,鄭鹹熙此去視察,自然是逍遙快活的緊。
張齊賢有些後悔,本以為新來的知州挺好相處的,卻不想被對方不顯山、不顯水的擺了一道。“嗨,自己挖坑自己跳,怪不得別人,苦果還得自己嚐。”張齊賢拍了拍腦門,苦笑了一聲。
呂蒙正的信寄到了。他在升州當通判。呂蒙正一如往常的溫和爾雅,他在信中鼓勵張齊賢要恪守為官之道,努力建功立業。張齊賢讀罷,心情頓時順暢了許多。呂蒙正在信中提到陛下可能要征伐北漢的事,並特意提醒張齊賢要做好準備。張齊賢斟酌著字裏行間的意思,自言自語道:“莫非陛下要用我的計策征討北漢?肯定是的。”當初,張齊賢曾在太祖皇帝西幸洛陽時,獻上了十條計策,其中一條就是如何討伐北漢的。張齊賢的心髒怦怦地跳了幾下。
除了信,呂蒙正還送了一箱子書。“果然夠朋友!”張齊賢爽快地收下,並命徐滿、王常將書石鼓書院送去了。
溫仲舒的信也到了,而且是兩封。張齊賢本就奇怪,溫仲舒就在吉州當通判,近得很,為何一直遲遲未有來信?張齊賢帶著疑惑,將兩封信拆開,查看了落款處,原來兩封信的時間居然相差了二十天。
“大約是路上耽擱了吧。”張齊賢急著想知道信的內容,沒有太在意,隨即展開第一封信。信中先說了上任時的艱辛,隨後將張齊賢好一頓讚美。讀至此,信就結束了。張齊賢收好信,笑道:“這個老溫,果然是一毛不拔。”
張齊賢又拆開第二封信,剛讀了幾句,就唏噓不已。在這封信中,溫仲舒滿是抱怨之詞。一是抱怨張齊賢不該把蘇揆蘇大人這麼一位重量級人物打發到他那裏去,讓他難堪。二是抱怨張齊賢不將蘇揆被貶之事事先通知與他,讓他更難堪。反正,左右都是張齊賢的不是,都是他的不該。
溫仲舒所在的吉州,就是蘇揆貶去任知縣的地方。張齊賢拿著信,感慨道:“哎呀,老溫,實在是對不住你,之前是因為顧及蘇揆的麵子,這才沒有去信。蘇揆走後,又忙著賑災,把這茬子事給徹底忘了。”
張齊賢沒有將溫仲舒的抱怨放在心上。“隻是,為什麼老溫的第一封信遲了二十天才送到?”張齊賢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荊湖南路在湘水沿岸設置有數千水遞鋪夫和鋪兵,專門負責轉運朝廷的文書和信件等,一般而言,隻要鋪夫們恪盡職守,是不會出現信件被積壓二十天之久的。
張齊賢當即命人喚來驛使。
一會兒工夫後,一位長著絡腮胡須的驛使被帶到了張齊賢的麵前。張齊賢瞧了一眼驛使,說:“你看著麵生,不知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