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襄國與齊國那邊,賀然覺得此時根本無需通告,等戰事真的開啟了,再告訴他們也不遲。
寫完了這幾封書信,賀然眨著眼睛想了想,對竹音道:“在給穿桶的書信上添上一條,他要以大王使臣身份出使留國,符節、國書等所需之物不日送到,這份給留王的國書你代平疆寫吧,該怎麼寫知道嗎?”
竹音眼中含笑的看著他道:“陳說當今局勢,細言新政於易國之益?”
賀然搖搖頭,道:“還有,最主要的是以大王口氣,洋洋自得訴說自己生活之安逸,順便把咱們的兩大陣營之說告訴他,讓他清楚,隻要留國行新政,那易國將是他們永不背叛的強大盟友。約他與平疆在邊界一會,他若肯來,我親自去動說辭。國書的內容要讓穿桶知道,他看過後就知道該怎麼遊說留王了。”
囑咐完後,賀然對竹音寫的那些書信看也不看,拉起蕭霄道:“走吧,喚小來過來服侍就行了,王駕沒有給中書令當書童的道理。”
蕭霄還以為竹音會罵賀然幾句,不想竹音跟沒聽見似的,正提筆靜思呢。
突來的這封軍報並沒有影響到溢心園的歡樂氣氛,竹音與蕭霄對賀然洞察局勢的本領有著十足的信心,因為他就是靠著這份洞察力,巧妙調動各方力量,翻雲覆雨的來回折騰才把易國折騰到這個地步的,不信他還能信誰呢?所以她們倆坦然的對眾人隱瞞下了邊塞的消息。蘇夕瑤等人見慣了緊急傳書,隻要賀然不提離穀,她們也就不怎麼關心了。
夜宴時,雲裳的一曲新譜的《尚樂》把氣氛推至高潮,曲動心神,眾人心頭盡皆蕩漾的喜悅祥和,幾個小丫頭更是被曲調感染的喜難自禁,手舞足蹈起來。
酒酣之際,黃婈又因言語惹了竹音,唇槍舌劍各逞機鋒的口角又起,這次綠繩兒連同小來等人也加入了聲討黃婈的陣營,暖玉夫人怕黃婈不支而少了熱鬧,夾槍帶棒的不時援助,蘇夕瑤與暖玉是一個心思,鬧得正熱鬧間,她忽然注意到賀然不知何時已不在屋上,忙偷偷喚過小竹詢問,小竹說他拿了壺酒剛出去。
蘇夕瑤微一思忖,遂也偷偷披了貂裘出了大堂,此時溢心園內燈火如晝,也不用提燈籠了,她徑直朝後花園走去。
來至小祠堂門口,果然聽到了賀然的聲音。
“……我覺得這輩子算是不白活了,上天待我太厚了,你們不用為我掛念了,小荷啊,你絕難想到此刻大堂上有多熱鬧,你是最喜熱鬧的,要是你在這裏該多好,咱倆喝幾樽吧,為你報仇的事我一直沒忘,前幾天已派出了兩個死士去西屏刺殺季貢,不過如果這次不成,可能就要拖一拖了,局勢如此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但你該知道我的心,季貢不死我絕不會罷休。
“我真想知道你現在的狀況,是投胎轉世了,還是如我一般呢?亦或是在作逍遙快樂鬼?你也不給我拖個夢,不管怎樣,你與瀾兒的靈位都在這裏,你們兩個相互照應吧,前幾天祭祀戰死將士時,我囑咐他們了,讓他們照顧好你們。”
蘇夕瑤聽得眼圈微紅,賀然對小荷的這份心實是令人感動。
“姐姐和小竹都很好,你生前最擔心的就是姐姐日後會受委屈,為音兒作正室的事還跟我翻過臉,不能給姐姐一個名份也是我心中的憾事,不過你若有靈也該都看到了,姐姐現在很快活,終此一生我都不會讓她受絲毫委屈的,我對她的心一如在歸月山莊之時,永生都不會變。你音兒姐姐她們總說我偏心,你說我能不偏嗎?緣由你肯定明白。好了,我得回去了,否則她們該找我了,酒放在這裏了,你和瀾兒飲吧,飲了酒就別亂跑了,天氣太冷了,當心受了風寒,瀾兒你替我管著點她。”
賀然出來時,猛然發現蘇夕瑤倚在牆邊,月光下泛著光輝的俏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我出來時你看到了?”
蘇夕瑤搖搖頭。
賀然憐惜的替她拭了臉上的淚水,又情不自禁的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然後拉起披在身上的大氅把她裹進來,柔聲道:“太冷了,你也當心受風寒,咱們回去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