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可聞得噩耗華真還是絕望的“嘿”了一聲。
木龍重重的跺了下腳,把手中長槍狠狠的插在地上。
那監軍臉色發白了,慌張的問:“這該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華真一直記著池生交代的話,勉強穩住心神,對木龍道:“你帶人馬速速過河解救池將軍!”
木龍長歎一聲,看了一眼華真並未領命,揚聲道:“趙軍既設埋伏,肯定會防備我們去救援,我們這點人去了與送死無異。”
“你這是畏死怯戰!”華真厲聲呼喝。
木龍並不與他爭執,轉向監軍問道:“大人以為如何?”
那監軍惶恐無主,結結巴巴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們這點人……,可不去救援……這……回去……如何交代啊,唉,去救又……”
“我敢斷言趙人肯定已派出一支人馬朝這邊來了,遲了我們想走也走不了了。”木龍故意朝河對岸看了一眼。
監軍更慌了,伸長脖子張望,搓著手道:“真要那樣……,我們……我們……”那個“撤”字已到了嘴邊,可他遲遲不敢說出來,拿這個主意可是要掉腦袋的,他還沒那麼傻。
木龍等不下去了,揮手對手下道:“護送華將軍後撤!”
雖有池生先前的吩咐,可真要見死不救撤下去,華真心裏還是難以接受,一陣陣戰鼓聲如同敲在他肺腑上,想著那邊將士們遭受屠戮的情景,華家兒郎與生俱來的血性與豪情在體內奔突著,他抽刀在手,對眾人喝道:“隨我去救弟兄們!”本是一場假戲卻要被他演成了真戲。
木龍看華真那血灌瞳仁的樣子不禁皺緊了眉頭,對遲疑不動的部下喊道:“還等什麼!依命行事,快護送華將軍撤下去!”
留在這裏的將士都是木龍的人,聞言不再猶豫,一擁而上有的奪刀有的牽馬,華真也有親兵,但寥寥幾個親兵就是想抗拒也無濟於事,被眾人裹挾著朝後方逃去。
木龍跨上馬,眼望戰鼓響起處握槍的手不住發抖,扭頭看了看華真等人離去的背影,遲疑了一會,突然大吼一聲策馬追了上去,一邊跑還一邊扭頭朝對岸看,親隨們看到他的眼中熱淚在不斷落下。
池生此行可謂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當來到一處山穀時,他命大軍停下,剛派出了幾批哨探去探路,不想趙軍卻從後麵掩殺上來,後軍措不及防立時潰亂,驚慌逃命的軍卒很快就衝亂了中軍與前軍,池生連聲喝令已然毫無用處了,當他借著月光看清如潮湧而來的趙軍時,心徹底涼了,僅目力所及能看到的趙軍就不下兩萬人,難怪自己的軍卒這麼驚慌。
兵敗如山倒,順軍暈頭轉向的隻知往前逃,池生明知逃向山穀必是死路一條,可卻不忍扔下這麼多弟兄獨自逃生,再者,身陷洶湧的人流中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隻得一邊跑一邊盡力整頓軍卒,剛入山穀,四下殺聲陡然而起,果然有伏兵。池生憑經驗就從呐喊聲中判斷出這裏的敵軍也不下兩萬人,怎麼會有這麼多趙軍?這個疑慮在腦海中一閃即過,現在想這些已然無用了,看眼下的局勢是趙人早已謀劃好要把自己這支人馬斬盡殺絕了,看著趙軍漫山遍野的追殺倉惶亂竄的部下,他不禁仰天長歎,心中充滿了恨怨,如果不是那個混賬的銅棱瞎指揮,何至落到如此地步啊!
親兵衛隊護衛著池生向山口殺,可重重包圍哪裏殺的透,當隻剩下孤身一人時,池生拔下了肩頭中的一支利箭,麵對撲上來的趙軍慘然而笑,突然對天怒吼道:“弟兄們!咱們死的冤啊!今日做鬼不要各自散去,我帶你們索命去!”喊罷刀橫脖頸自刎而亡,魁梧的身軀屹立不倒。
那些趙軍自然不知這順軍將領要索的是銅棱的命,皆被他嘶吼的氣勢所震懾,一個個直覺脊背發涼,等了好一會見他再無動靜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確認已氣絕後,幾個人抬起屍身回去請功了。
一座山頭之上,兩位趙軍將領俯視著戰局,臉上都帶著滿意的微笑,身材瘦高的正是新獲提拔的邊關主帥焦弓,另一位體型健碩,身上盔甲樣式有別於邊關將士,看樣子是禁軍模樣。
“恭喜焦將軍了,大王真是慧眼識英才啊,將軍甫當大任初展謀略就殲敵萬餘,不負大王厚望啊,再次榮升指日可待啊!”禁軍將領眼見戰局已定,笑著給焦弓道喜。
焦弓哈哈笑道:“趙大人過獎了,此戰得勝仰仗的是大王的英明決斷,若不是及時抽調來了大人統領的這支禁軍,我僅靠手頭這點人馬如何能勝得這麼幹淨利落?戰後在上奏的表章中我一定會寫明禁軍弟兄的戰績,此功你我分而得之,日後還望大人在大王麵前多多替我美言啊。”久經仕途坎坷,如今的焦弓已圓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