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第三個圓所爆發的力量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卻也同時抽幹了他的體力。他的雙腿刺痛到麻木，感覺至少有一根骨頭折斷了。
陳誌東把雙槍合在一起插回到腰帶上，眉間抖動。蘇穆爬起來靠在僅剩的一堵殘牆上。片刻後陳誌東開口。
“好強大的近身格鬥術。”他稱讚：“單憑手腳就能瞬間破壞這麼厚重的身體。”
蘇穆的目光移回趴在地上的黑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共生者。”陳誌東解釋說：“近年這些從黑暗世界湧現的怪物越來越多，他們稱自己為共生者。”
“作為警察你們不覺得失職麼？”蘇穆嘲諷。
“你還太年輕，以後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和你想象的不一樣。有些事情警察管不了，有些事情誰都管不了。在我們中間流行這樣一句話：弱小的惡是罪行，那強大的惡就是規則。你能用光驅散陰影，但能改變黑夜麼？”他凝望夜空：“很快你會知道，甚至那光也是不存在的。”
“我對過來人的說教不感興趣。”蘇穆一瘸一拐地走到魯北身邊，扒開他的熊臉。魯北的胸口被踹的凹陷進去，嘴裏湧出來的鮮血****了熊毛，隻有一起一伏的緩慢呼吸證明他還活著。他翻著眼睛被蘇穆敲醒，先向他噴了一口血。
蘇穆在臉上抹了一下。
“汪凝雪在哪？”
“很白。”魯北呲牙：“很滑。”
蘇穆大腦宕機了一秒，然後他揮拳。他不再敲他堅硬的腦門，而是用一記強力的重拳砸爆了他的左眼。魯北嚎叫著翻滾，卻抽搐著沒有力氣。隻有在嘴裏噴吐著汙穢的謾罵。
“老子昨晚玩了一宿。那妞腿能玩一年……”
蘇穆爬起來用那隻骨折的腳發瘋般猛踹他的身體，直到他的腳和他的傷口都血肉模糊。無論施暴者還是收暴者，他們都用仇恨的眼睛瞪著對方。
“你完了。”魯北氣息微弱地說：“黑暗世界不會放過你。那個女人死了，你也會被撕成一塊塊碎肉喂狗。”
他被一腳踢昏過去。陳誌東一直沉默地站在旁邊。蘇穆呆滯地站在原地，最後求助地看向他。
“救救她。”他說：“她隻是一個帶著孩子的年輕媽媽。”
陳誌東後退一步。
“上頭已經下發了條例，這件事格鬥警衛廳真的不能插手。”他避開他的眼睛。
蘇穆絕望地攤開雙手。
“還有公理嗎？”他說：“還有法律嗎？”
“去******格鬥警衛廳！”
他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沒入黑暗中，一瘸一拐地奔跑，最後跌跌撞撞地摔倒了。陳誌東追到他身邊。
“我不能插手你們的戰鬥。”他說：“但我能給你一點幫助。”
他緊閉上嘴巴深吸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他的鼻尖在空氣中細密地嗅動，很快他張開眼睛。
“我能追蹤到那頭熊來時的味道。”他說：“向城市的深處，最黑暗的地方。”
鍾樓敲響，剛好子夜。
蘇穆敏捷地爬起來，追著他迅速向城市中奔跑。他們不知在向什麼方向移動，隻覺得黑暗中人流越來越稀疏，而燈光也越來越陰沉，霧氣有些濃密。陳誌東一路上鼻孔不停地嗅動，最後他們在一間深宅前停下腳步。
這座宅邸是仿古建築，門口立著倆隻造型呆板的石獅子，詭異的是，還掛有倆隻白紙紮成的燈籠。從門裏傳出紅彤彤的光華，整座宅子空落落靜悄悄似無一人。
“就是這裏。”陳誌東肯定地說：“他就是從這裏來的。”
蘇穆冷靜地活動了一下腳腕。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路奔跑下來，折斷的腳骨仿佛又恢複了似的。
陳誌東看看他，他衝他揚起手中的名片。
“如果能了結這件事。”他說：“記得要請我吃飯。”
他的腳步從沒像今天這樣靈活有力，他的身體也從沒像今天這樣輕盈敏捷。他順著台階上到門前，義無反顧地推門而入。
陳誌東的身影很快隱沒在黑暗中。
發出紅光的是火把，院子裏仍然沒人。然後他看見第一個人從後宅走出來，那人穿著西裝，頭戴高帽，疑惑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