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二組敢多說一句話的警員全被蘇穆撂倒了,剩下的人站一邊冷眼旁觀。三個自願的警員和蘇穆一起合力給昏睡的黑熊套上了枷鎖,然後名為文禮的全息影像再一次出現了。她環顧四周,板著臉朝向蘇穆。
“新晉格鬥警司蘇穆違背行動紀律——違背思想紀律——根據格鬥守則3條12項規定,判決降低權重到五級。警告!你已不再享有格鬥警衛廳的絕對保護。”
蘇穆淡定地向她豎起一隻中指。
“保護過你妹啊。”他說。
文禮的影像閃動了一下消失。消失前她快速向蘇穆做了張鬼臉。
“嗬嗬……”
坐在牆角的莫蘭慵懶地輕笑。她伸出雪白的腿探到鬥篷外,長長地伸一個懶腰。這女人絲毫沒有逃出一劫的覺悟,一顰一動間與其說在魅惑不如說是挑釁。這時蘇穆突然感覺胸口發出一陣震動。他從口袋裏掏出那枚司命,所有在場的警員都做出同樣的動作。蘇穆看見司命空白的那麵出現了一個觸屏電話接聽圖標一樣的東西。
所有警員都按下了接通,一個沉穩的聲音在亂七八糟的調查科中回響:
“接上級命令:重二組警長陳子安調放到三號司命所,新任警長荀遷不日將抵達本市。酌新晉警司蘇穆晉升為司教警探,委任即日生效。傳達完畢。”
所有警員同時放下司命,麵容詭異地看著在魯北身上仍昏迷不醒的陳子安,又偷偷看看一臉茫然的蘇穆。蘇穆舉起手中的司命。在它的左上角斜印著鮮豔的三道杠。眾人無不猜想:這是上級在向這個新人求和?
發生在二號司命所的事情第一時間就被傳遞給高層,包括一手的影像資料和對話。這些年警衛廳對黑暗世界的態度都是能忍則忍,不能忍也忍,甚至把自己當成狗一樣為那些惡徒擦屁股。那些有血性有正義感的警員不僅遭受黑暗世界的襲擊,甚至要承受來自自己人的迫害。然而今天——為什麼風向說變就變了?
黑暗世界老大老鬼點名要保的魯北被揍成狗上級不管不問,素來朝向黑暗世界的陳子安警長說撤就撤,再加上從未有過的新人當天提拔……
更重要的是,司教警探。任何一名格鬥警官都明白這四個字的意義。
重二組已經很久沒有出現警探了,這是一個禁忌。
他們不按套路出牌,上頭這畫風不對啊。
唯一的懲罰是智能生命下決的。降低權重……
在格鬥界權重也很重要,但和警銜上升相比,也就堪堪抵消吧。
“啊呀,好像聽到了不起的東西了。”牆角的莫蘭輕笑道:“司命所竟然敢設立警探,地下世界恐怕要掀起風暴了吧?”
蘇穆思考無果,把司命丟進口袋:“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每一個格鬥警官都知道呢,小菜鳥。”莫蘭嫵媚地笑:“三年前黑暗世界的霸主血洗格鬥警衛廳,殺死所有被稱為格鬥界支柱的格鬥警探,從此格鬥警衛廳畏縮地生活在黑暗世界的陰影中。作為對黑暗世界臣服的證明,格鬥警衛廳原則上永不設立格鬥警探。更是正式撤銷當年號稱警探界最強者尤裏的警銜:司教警探。”她歪了歪頭:“現在,黑暗世界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你身上呢,小男孩。”
……
深夜,陳誌東驅車帶蘇穆回到醫院。這時蘇穆才注意到,這所醫院居然是被設立在地下的。陳誌東把車鎖好,領著他到一個低矮的下行電梯。
“作為警探,警衛廳可以支持你在這座城市中成立一所律政事務所,這座事務所會經曆一場改造,成為司命所的分屬機構——司命分局。分局成員在內部事務上有很大自主權,甚至在決策中能不受警長直轄。”他感歎:“這是當年的老規矩。這座城市裏已經三年沒有司命分局了。”
“什麼?誰會當事務所的成員?”
“這取決於你。”陳誌東猶豫著說:“事務所成員一般來源比較雜,相互間沒有多強烈的直屬關係。”
“格鬥警察平時做什麼?”
“會有任務的。尤其在這種時候……每一座城市都充滿各種各樣的麻煩事。”
蘇穆去查看汪凝雪。女人已經在病床上平躺下來,呼吸平穩,陷入深沉的睡眠。醫生在她身邊檢查一陣。
“恢複了。”他推了推黑框眼鏡簡短地說:“多睡一陣子比較好。”
“哦,還有一個問題。”陳誌東吞吞吐吐地說:“因為人工智能將你調節到五級權重,現在這個女人已經不能受格鬥警衛廳保護了。”
蘇穆點點頭。國家公民權重為一級,享有法治社會的公民權利;普通格鬥警員權重基本在三級,公務中與黑暗世界發生摩擦時能得到警衛廳的支持,但其親友不受保護;格鬥警司權重在四級,擁有不受法治社會約束的特權;隻有格鬥警長有六級權重,不僅他們本身,他們的親友也能受到警衛廳和上層的無條件保護,享受法治豁免權和來自地下世界的黑科技成果。所有格鬥警官都夢想成為格鬥警長。他是唯一一個享受過六級權重的格鬥警司,可能上層也考慮到權力製衡的問題,所以最終下調了他一級權重,卻提升了他的警銜。這些在回醫院的路上司命都顯示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