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踹翻倆個挑釁的共生者後他們在酒吧裏找到了他。沈默鼻青臉腫地縮在地上,蘇穆一把把他揪起來時,他似乎還在做夢。蘇穆和莫蘭坐在他身邊,從他斷斷續續的夢話中聽到了完整的故事:
沈默打小不學無術。三年級拿板凳砸破過同學頭,初中直接掄刀子把一個官宦子弟捅進了醫院。當時正值軍政時代初期,他老父親顫巍巍給他籌到一把錢,刨牆給他救出來,叮囑他遠走高飛,永遠不要回來。臨走時父母親握著他手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兒啊,這輩子該應的劫都應了,剩下的日子本本分分過吧。
他後來知道,每座城市都有一個隻屬於黑暗的世界,有些人屬於黑暗,有些人則會被投向黑暗。
狗哥不是本本分分的人。他一路逃到這座城市,拜了當地的扛把子老狼。老狼做的全是不法生意,手眼通天。門子裏看他身板精悍,機靈圓滑,就留他在酒吧裏看場,每天刀裏來火裏去,初入江湖的狗哥過得很滿足。
他學人上網聊天,跟一個網名叫小雪的女孩聊的火熱。
“買隻哈士奇怎麼樣?”
“買買買!”他興奮地回。
“誰養啊?”
“我我我!”
她說要見麵那天,他見到了老狼。
老狼把毛乎乎的臉湊到他旁邊,咂著嘴。
狗哥一時汗下。以他的輩分看場子還上網是不合適的。
“小姑娘很漂亮嘛。”他留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那天約會他沒能去,但他晚上見到了小雪,是比照片上漂亮一萬倍的女孩。
女孩被綁在地上,驚恐萬狀地看著他。老狼捏著她的臉:“貨色很好,會成頭牌的。”
狗哥被拖出房間。他吼叫,他咆哮,他的聲音掩蓋不了從房間中傳出的淒慘的驚叫和嘶嚎。這驚叫從此沉沉地壓抑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在門子裏頭人像****一樣是最下賤的行當,混的最次的痞子也看不起。
老狼把他安排成她的頭人。
他從來沒跟她說過話。他有時會想,也許她從沒有意識到他就是旺財……
頭人每個月能分到點錢。他每個月拿到錢就包一晚暗娼,事實上是白給她們錢。每次他都叼著煙坐到窗台上,陰沉沉地看向星空,想:
真特麼黑。
“你欠我的!”汪凝雪扭曲的臉在他麵前放大,直到他從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斑白的倒影。他的眼眶中溢滿淚水,滴落在她精巧的鼻尖上。
“幫我釣那個男人。”她說。
他一手把她安排到歐陽勝的床上,她瘋笑著離開了娼妓行。
老狼知道這件事後震怒。
“搞死她!”他說。
“歐陽勝家大業大——”
“歐陽勝會管她去死!搞死她!”
她不肯丟掉那個孩子,他暗中保護她在這座城市東躲西藏,直到那一天,歐陽勝委托鎮刀鬼獄的人出手,而一個爛醉如泥的人提著酒瓶站在她麵前。
“放……放開她!”那人說。
是可以依靠的人。他想。
他將偷到的共振儀托付給他。那一天,叫歐陽勝的男人來到他麵前。
老狼坐在他身後。
“賤種。”歐陽勝一隻隻踩斷他的手指,沈默眼睜睜看著共振儀在自己眼前支離破碎。
本來要被沉進火山的他隻是被丟在震撼酒吧裏。老狼要所有人看到背叛黑暗世界的下場。
在所有噩夢的盡頭,他又看到了那個醉鬼的臉。
“回家了。”那人說。
他再次昏迷過去。
莫蘭優雅地提起邪冷,蘇穆將沈默架在肩頭。麵容陰翳的老狼在一堆人簇擁下來到他們麵前。
“虐殺者?”老狼說:“你是不是要給我點麵子。”
荀遷站出來,抱著雙臂戲謔地看著他。蘇穆向他腳下吐了口痰,比出一個中指。
“去你的嘞。”他說。
老狼臉色大變,這段時間作為隸屬格鬥警衛廳的超人類,荀遷在黑暗世界中曝光率太高了。超人類對黑暗世界的破壞力是壓倒性的,如果雙方撕破臉麵,對方不顧一切地召喚亞生物機械鑽進地下,死亡穀的產業就全完了。荀遷帶著嘲弄的目光看著他,一直到蘇穆和莫蘭在黑暗中漸行漸遠。
老狼憤恨地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