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南回來杜若沒有再開口提回程峰的事,杜若端著一杯茶,立在陽台上,看著小區裏孩子們在草坪上跳著跑著,笑著鬧著,老人們三三兩兩聊著,慈愛的看著小孫子,孫女,也許還溫柔的絮叨著,“慢點慢點”小狗也搖晃著尾巴,追著孩子們,杜若突然想起了小弱,想起那個搖頭晃腦總愛撒嬌的小家夥,溫暖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漫過,整顆心也熨帖舒爽。看著杯子裏的茶葉悠悠地沉在杯底,紅褐色的茶湯,溫淳淺和,也許時移勢易,自己也漸漸改變了,就像是這茶葉一片一片慢慢沉澱,已是一生的光景。曾經那個愛喝白水的自己如今深深愛上了紅茶,不似綠茶的性涼微苦,而是溫溫的,柔和的撫慰,驅逐寸寸寒意。杜若失笑,想起那個人,溫厚的手掌,溫暖的懷抱,莫名的臉竟然紅了,戀愛真的會讓一個人變得美麗,也會變得這般。。。杜若撫上自己的臉,觸手微燙,自己也會貪戀這一刻的幸福。也許就這樣,也很美麗,隻是,就這樣,這樣就好,這樣直到永遠,永遠的永遠。可是真的有永遠嗎,永遠不過是我們最願意相信的謊言。
紫蘇和杜若窩在沙發上,看著廚房裏兩個大男人,乒乒乓乓,還不許她們幫忙,連偷偷看一眼都不行,“杜若啊,我們家雲朗可是大廚師,哎呦,你聽你聽,程慕灃就是去拖後腿的吧,這會不會把我們廚房拆了呀,到時候讓程總賠一間給我們,不行不行,他這麼有錢啊,要賠十間才可以。。。”“你這個貪心鬼”“現在就替他省了啊,哎,真是交友不慎呢”杜若,望了望廚房的方向,想想那個大男人,脫下西服,洗手作羹湯,連自己都覺得好笑,那樣幸福的感覺原來真的都慢慢回來了,此刻那些鍋碗打架的聲音也變得溫柔而多情。
“吃飯啦吃飯啦”紫蘇嚷嚷著,“雲朗,這是什麼,宮保雞丁嗎,怎麼黑乎乎的啊,宮爆老奶奶啊”雲朗拍了一下紫蘇的頭“你玩遊戲玩上癮了吧,藥理實驗做了沒呀”紫蘇吐吐舌頭“吃飯吃飯啊,哎呦喂,水,水,水啊,好鹹啊,這個茄子是鹽醃的嗎”紫蘇咕嚕嚕灌下一杯涼水才罷休。程慕灃無奈的搖搖頭,“我果真是沒有做飯的天賦,杜若,以後就委屈您親自動手了,不然就隻能委屈你的胃啦”“嗯,我來嚐嚐看喔”杜若夾起一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雞肉丁“怎麼樣怎麼樣呀,杜若,好吃嗎,可千萬別忍著喔”“嗯,味道真真是很特別呢,”“是嘛?”紫蘇一臉的懷疑也夾起了一塊“不許吐不許吐,浪費可恥喔”紫蘇臉上的表情真是百味雜陳了,緊緊閉著眼,眉毛都快皺一起了,“程總,我真心還想多活幾年呢。。。”“真有這麼難吃嗎?”“不信你自己吃吃看嘛。。。”“不行不行,你們誰都不許吃,我喜歡。。。”杜若望著程慕灃,眼裏全是化不開的笑意,你知道嗎,讓我吃一輩子我也願意。。。
晚飯後杜若和程慕灃沿著小區的石子路慢慢走著,月華如水,人影成雙,“小若”程慕灃停下腳步靜靜的望著立在月光下的人,白月光打落在杜若的周身,安謐的美麗,下一秒他已經把杜若擁在懷中,杜若雙手也輕輕環著程慕灃,此刻天與地都不複存在,時間也為他們片刻停歇,這一刻他們隻屬於彼此,他們眼中隻有彼此。。。
“砰砰砰”璀璨的煙花打破這靜謐,杜若偎在程慕灃的懷中,抬頭看漫天散落的煙火,一束一束如流星劃過天際,一朵一朵綻放在微醺的天空,那純淨的顏色,交彙出變幻多姿的華麗。轉身,一顆一顆,像是漫天的星光流彩,瀉落在黑啞啞的夜色裏,點燃了一顆一顆悸動的心。此刻杜若看到的隻是煙花凝聚一生片刻綻放的美麗,沒有人留心它有多短暫,沒有人注意到其實它更像一滴一滴墜落的淚,斑駁著琉璃般豔麗的色彩,拖曳著極致的**,美的遙遠而不真實,管它什麼天荒地老呢,遇到一個人,可以相知相許,相依相偎,哪怕隻是此刻,也是地久天長。杜若看著身邊人,看著滿天的生命,閉上雙眼,默默許了個願。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到白首是不是要一輩子,可是一輩子有多長呢,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就是此刻,也許就是下一秒,你已經轉身離去。可是一輩子真的很長,少一個月一天,甚至一分一秒都不完整。可是一輩子又那麼短,就像這煙花,美則美矣,可是下一刻,華光退去,便永永遠遠湮沒在這無邊的黑暗裏。誰還記得它曾經那麼美麗過,那麼執著的燃燒過,盡情的宣泄過。時間吞沒了一切美好,也帶走了一切可能有的悲傷。我們曾經說的那麼好,把一切都想的那麼好,可是卻獨獨忽略了故事的最後一輩子在一起的可能不是我們,是你和她,我和他,或者是你,是我,隻是不是我們。。。
我們曾哭過,笑過,夢想過未來,不顧一切的說過,天涯海角,我都跟你一起,那麼認真,那麼幸福,那麼悲傷,隻是也許到最後,我們還是要感謝,曾有那麼一個人,驚豔過那些已走過的時光。
明明是握緊的手,明明是那般珍惜過的人,為什麼走著走著,卻都散了呢。人生的路,那般複雜嗎,讓他不小心走岔了一個路口就再也找不到你,現在的我笑的多美麗,以後哪怕會流淚,我依然會揚起嘴角,人生的路,走走停停,兜兜轉轉,不到最後我們都不知道究竟會是誰,願意陪我們走很遠的路,磨破了腳也不會說疼。走累了會停下來牽著我們的手,就這樣一直一直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天荒地老,走到我們曾經約定過的地方。。。
說不定我來這座城市是為了遇見你,而我遇見你隻是為了與你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