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博士養子回望親恩:憨豆老爸他從來不傻(1 / 3)

博士養子回望親恩:憨豆老爸他從來不傻

作者:寒劍 林楓

30年前,棄兒蔣傳言被說話口吃、還有些輕度弱智的蔣文明收養,從此父子倆相依為命,蔣文明靠著賣廢品,拉二胡掙來的錢,將蔣傳言培養成清華大學建築係博士,然而,就在蔣傳言即將隨女友去美國繼續深造前夕,蔣文明卻查出患上淋巴癌晚期,麵對生死線上掙紮的父親,蔣傳言毅然放棄了已經申請到的全額獎學金,開始踏上艱難的替父治病道路,並最終在天津醫科大學附屬腫瘤醫院,利用最先進的腫瘤生物治療方法——CIK細胞治療,成功挽救了父親。

近日,蔣傳言接受了本刊特約記者采訪,講述了他與他的“傻瓜父親”共同創造的愛的奇跡——

憨豆老爸清華才子,18年歲月悠悠琴聲悠悠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1998年8月13日下午2時22分,當我展開清華大學錄取通知書,一遍遍讀著那十幾個散著墨香的字體“蔣傳言同學,你已被我校建築係錄取,請於九月十日前到校報道”時,忍不住一路狂奔找到在街上拉二胡賣藝的爸爸喊著:”爸,我考上了,我考上清華了。”爸爸高興得眼淚都笑出來了,他抓起腳下盒子裏路人扔過來的十幾塊錢,顫微微地結巴道:“走,言……言兒,咱爺倆喝……喝酒去。”我跟在爸背後,看到他那頭花白的發倔倔地直立在那裏,心裏突然一陣酸楚。

爸爸叫蔣文明,住在沈陽市鐵西區四方裏28號大院。33年前,時年30歲的爸爸是沈陽軸承廠處理車間倉庫保管員。1986年春節前,他在上班路上一個花池裏發現了病弱的我。從此,我們成了父子。

爸爸是個嚴重的口吃患者,近墨則黑,我也養成了口吃的毛病。上小學後,我的這個毛病還是改不了,上課時,老師讓我回答問題,我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同學們哄堂大笑。下課後,他們還追著學我說話。一次,我憤怒地和他們打了起來,鼻子被打出了血,衣服也撕破了,夜深了,大雨瓢潑而下,我凍得哆哆嗦嗦,突然,那個令我尷尬的聲音在雨中傳來:“蔣……蔣傳言,言…言兒……”是爸爸,聽著他焦急的呼喚,我的心裏卻隻有委曲和別扭:都怪他口吃,人又傻又老實,不然我不會老被小朋友欺負。

第二天,為了不讓爸爸到學校送我,我臨走前鎖上了家門。不料這一天我一走,天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爸爸為了給我送傘,硬是從窗口跳出來,跑到了學校,那一天,在雨幕中,聽到身後傳來的熟悉的“言……言……言兒”的呼喊聲,看著雨霧中瘸著腿,氣喘籲籲站在我身後的爸爸為我撐起雨傘,我緊緊抱著爸爸,一頭紮進他溫暖寬大的懷裏……

那以後,讓我詫異的是,放學後,總是在我背後喊我小結巴的那群同學,紛紛都不叫我了,反而對我很友好。直到有一天,放學時,我換了條近道回家時,無意中發現爸爸肩上背上竟扛了近六七個花花綠綠的書包,而他後麵,還跟著一群嘻嘻哈哈的同學,爸爸邊走邊友善地用結巴話逗得同學們大笑……原來,爸爸為了讓同學不再傷害我的自尊心,竟主動與這些欺負我的小朋友交朋友:放學後來幫他們背書包,說結巴的話給他們聽。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

那段時間,爸爸為了強製矯正我的口吃,想了一個笨辦法——他不再和我說話,有什麼事兒都打手勢,或者寫在紙上。有些字他忘記了就畫實物代替。有時候我理解錯了,和他的意思南轅北轍。他忍不住想說話。結結巴巴地迸出兩個字,想到自己的發過誓,趕緊捂起嘴巴,一副小學生犯了錯的表情。逗得我大笑。有時候,我惡作劇,故意“錯會”爸爸的意,看著他手舞足蹈的樣子,總是笑得直不起腰。

在爸爸的努力下,上小學三年級時,我竟然神奇地改掉了口吃的毛病,爸爸興奮地眼淚都流了下來。

1994年3月,爸爸被單位辭退了,原因是,爸爸看管的倉庫丟了價值5000元的軸承,警方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後,他為了脫罪,竟反咬一口,說是爸爸偷的,雖然最後經過調查,證實爸爸與這件事沒有關係,但廠裏早就覺得爸爸這樣傻裏傻氣的人無法勝任工作,正巧這一次就借口說他玩忽職守,辭退了他。好在,廠裏沒把我們趕出那間小平房,我們還有個家。

有一天,爸爸看到家裏那把擱置了好多年的,爺爺留下來的二胡,眼前一亮:“有…有了,言兒,爸靠拉二胡養你們。”爸爸說到做到,他找來一個紙盒子,拎著一把小凳,開始走街串巷拉二胡賣藝。

你的二胡我的獎狀,風雨中張開我堅強的翅膀

1995年7月,我考上了沈陽重點高中鐵西一中,

我的開銷依然是爸爸最頭疼的問題,每個季度要四五千元,爸爸為了我上學,沒日沒夜在外麵拉二胡。當別人問他為什麼這麼賣命時,爸爸總是傻嗬嗬地說:“你不知道啊?我兒子是全班前幾名,將來肯定能考上好大學,我得提前給他積學費啊!”

和大多數街頭藝人不一樣的是,爸爸穿著整齊,常年累月一身藍色卡其布的正裝。坐在角醫落裏,有人聽也好,沒人喝彩也罷,他埋頭照拉不誤,天晴時在街道邊,下雨時在地下通道,擺放在他麵前的二胡盒子裏,總零落著一張張5元以及1元紙幣和硬幣,硬幣是行人最常見的賞賜——靠著那一枚枚亮晶晶的硬幣,爸爸硬是緊緊巴巴湊齊了我每一年的學費。高考時,我一舉考出了645分,被清華大學清華大學建築專業錄取。我上清華後,生活漸漸有了起色,奶奶卻得了胃癌,臨終,她把我和爸爸的手疊放在一起,含淚囑咐:“兒啊,你要把言兒培養成才,他能念到哪兒,你砸鍋賣鐵也要供。言兒,你要好好學習,對得起爸爸,他就剩你一個親人了…埋葬了奶奶後,爸爸拿起二胡,又開始了走街串巷的賣藝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