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不想活(1 / 2)

“姐,太悶了,喘不過氣。”展逆的一句話,把她的思緒給扯了回來。

猛然間,狂風卷起驚雷咆哮著往厚重的石壁上狠命抽打,轟隆隆的,震得地動山搖。

“哇”地一聲,展裳大哭,還不等展寧勸慰,牢門外猛地甩進來一節長鞭,鞭稍抽上女孩的腳踝,激起一道血紅的印子。

“別哭。”她輕捂住女孩的嘴,身子又往後縮了縮,雖然相比起弟妹來還算冷靜,但那一張慘白的臉卻分明在昭示著內心強烈的恐懼,特別是一對上獄卒那雙像是看死人一樣的眼,便會覺得死亡的氣息更加肆虐地撲麵而來。

她們是將死的人了,哪怕並沒有跟展家其它族人關押在一處,但過了今晚,也絕對沒有能再活下去的道理。

到底還是沒逃過去啊,娘親演戲,赫連拂高抬貴手,可她姐弟三人還是被帶進了死牢。

展寧其實並不明白為什麼突然之間生活就變成了這般模樣,她是展家庶女,身邊的男孩叫展逆,是與她一母所出的親弟弟,女孩叫展裳,生母是五姨娘。

其實展家在她們這一代的孩子,並不都是叫兩個字的名字,就像她們的兩個嫡姐,一個叫展畫佟,一個叫展畫玳,就連二姨娘生的女兒都隨了中間那個畫字,叫展畫魚。可偏偏二姨娘之後的所有姨娘所出之子女都入不了大夫人的眼,便連族譜的排字都犯不得,隻冷冰冰地隨便指了一個單名。

說起來,父親妾室雖多,但在二姨娘之後,真正活到如今的孩子,也不過就是展寧展逆和展裳三人。甚至展寧都在想,若不是展家出了事,她們三人能不能成功地活過十歲,都還是未知的。

或許她跟展裳還會好點,但展逆卻是府裏一個特殊的存在。

展家大夫人隻生兩女,無子,二姨娘在頭些年也生過一個兒子,卻連三歲都沒能活過就溺死在府內的連心湖裏。所以,展逆雖是庶出,卻是展府裏這一代人中唯一的男孩。父親展胡鏡雖還是盼望能從大夫人肚子裏出來一位嫡子,但在對方肚子沒有動靜之前,對展逆該有的保護和培養還是有的。

可縱是這樣又能如何呢?

內院裏爭來鬥去好不熱鬧,結果那個高坐在龍位上的九五之尊兩唇一碰,偌大一個展家,說倒,不還是倒了。

她心裏清楚,展家是大晉四大家族之一,父親展鏡胡是當朝左相,且還是前皇後的母族。如此門第輕易來說不會招禍,可一旦有禍,那便是滅頂之災。

她心一沉,下意識地把弟妹又往懷裏攬了攬,展裳早嚇到失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展逆則輕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問:“姐,我們會被殺頭,是不是?”

這話驚得展裳又要尖叫,展寧沒辦法,隻好騙她:“不會,我們都能好好地活著。”雙瞳深邃如淵,眉尖染著淡淡冷清,目色沉寂,生生在八歲的麵容上覆了十八歲才會有的孤傲絕決。

她不是不怕,任何人麵對死亡都要怕的。隻是從小到大過慣了嫡母打壓父親不疼的日子,看慣了表麵光鮮的左丞相府背地裏的肮髒不堪機關算盡,如今不過一死,早死晚死,那不都是死麼。

牢門外的甬道處又有腳步聲傳來,除去獄卒邋遢的雨靴聲,好像還有另外一個沉穩的步子跟著一起邁過來。

展寧抬了頭去看,果見獄卒領了一名中年男子正在甬道上行走,不一會兒,便在她所在的這間牢房門口站了下來。

她看不清楚男人長什麼樣,依稀辨得大概年紀,衣料顏色很深,幾乎跟這漆黑的死牢融到一起。就見獄卒哈下腰,戰戰兢兢恭恭敬敬地說:“獨孤大人,這便是展家那三個上不得族譜的孩子,因為不在族譜,去抄家的人也分不清楚他們到底算不算是展家人。據說稍大一點的那個女孩當時正坐在下人房裏吃飯,便全當是家仆一起抓了來。後來聽說是姓展的,又由太尉大人做主,送來了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