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憶當年(3)曾起誓(1 / 3)

狂風,依舊還是發瘋般的嘶吼。暴雨傾盆,滾滾烏雲盤織翻湧,雷聲大作,條條巨大的紫色電弧宛如極其凶殘的碩大電蛇般騰挪閃爍在墨雲之間,發出一道道令人心膽俱裂的刺眼光亮。

血狼和罌粟尋得一處石洞暫時停歇下來。

那石洞的洞口很小,裏麵雖光線黯淡,卻很是寬敞。

罌粟突然想起了什麼,她跑到洞口找了一些樹枝遮住洞口。

血狼的臉色有些許蒼白,背部和右臂上的傷口依舊還在流著血。罌粟見他雙眼緊閉,也許是因失血過多,體力嚴重透支了。

罌粟又覺不妥,複而走出山洞,婀娜高挑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了朦朦朧朧的雨幕中。

果然,罌粟在洞口的附近發現了血跡。

她迅速用樹枝把腳印掃掉,並用泥土將血跡蓋住。將一切檢查妥當並確認周邊安全後,她才放心地轉身回洞穴。雨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伴隨著狂風的怒吼。電閃雷鳴之中,罌粟緊緊捂住雙耳,奈何徒勞,刺耳的雷聲絲毫沒有減弱,她隻好愈發加快腳步。狂風暴雨中,原本嫋嫋婷婷的倩影此時卻顯得狼狽不堪。

當罌粟回到山洞,看向血狼時發現他也正在注視著她,原本冰冷的目光在石洞昏暗的光線中並看不真切,卻似乎夾雜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罌粟垂下睫毛,被他灼灼目光迫得低下頭去,慌亂問道:“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你不該回來的。”他幽幽的說。

“你怎麼會這樣想!…..”罌粟脫口而出,語調陡然上揚,其中甚至有一絲惱怒。恍然意識自己失態後立即止口。過了半晌,她聲音極低地說:“宸哥哥……你難道忘了,你曾經說過我們永不分離的。方才,你為了幫我擺脫地雷,受了那麼重的傷……我…我怎麼可以棄你於不顧呢。”

“翎月…”血狼唇角有些幹澀,他抿了抿薄唇,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他怎麼會忘記呢,那場大火毀了她的所有,她的家,她的親人……何嚐又不是毀了他本就黯淡無光的世界裏那僅存的港灣?他黑暗世界裏僅有的一絲光亮——她,清澈歌喉如夜鶯般動人的她,起舞翩翩如蝴蝶般優美的她,對美好未來所有的憧憬都被充斥著饑餓與寒冷的殘酷現實抹殺的一幹二淨。他還清楚地記得當年鄰人的白眼和譏諷,他們都說她家販賣煙土落得如此慘淡下場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

而在他的記憶中,與她一家共度的這段時光是最溫馨美好的,沒有誰問及他的過往,沒有誰嘲笑他的身世。有的隻是溫柔的笑容和誠懇的理解,就像一束午後溫暖的陽光,照亮了他塵封了多年的自卑而抑鬱的心。

當他從碼頭打工回來時看到她蜷縮在自家已破損不堪的牆角,烏黑濃密的發絲無精打采的垂在肩上,衣衫襤褸,骨瘦如材,整個人就如同一朵即將凋謝的花,在寒風中搖擺著瑟瑟發抖。而她那雙水汪汪的清眸,像溪水下墨色的琉璃石,水亮清澈得讓人不忍俯拾。他攥緊雙拳,不顧一切的向她奔去,將他身上僅著的一件薄衫脫下來披在她身上,信誓旦旦的說:“翎月,我們永不分離。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再讓你挨餓受凍的。”

罌粟見他許久一言不發,冷峻英挺的臉上陰晴不定,苦澀一笑後她走到他身前細細檢查起他的傷勢,並咬唇撥出他後背的鐵片。然而子彈還在血狼的右臂內,倘若不取出來,他不僅會血流不止,還會麵臨傷口感染和肌肉損壞的危險。

罌粟咬了咬已經泛白的唇,拿出一張自己隨身的手絹遞給血狼,說:“我要幫你把子彈取出來,會很疼,你咬著它吧。”

他看了看她,搖搖頭道:“不用。”

罌粟擔憂的看了血狼一眼,緩緩地接過血狼遞來的打火機,她從綁腿處取出自己的匕首,鋒利的刀刃折射著火苗閃爍的焰光,看得她倒吸一口冷氣。雖然在訓練營時練習過替傷者取子彈,但現下如此緊迫危急的場景還是第一次遇到,她擔心若是自己一個不小心……

血狼怎會看不出她眼中閃爍的猶豫,他一把脫下自己的上衣。方正寬厚的胸肌旁壯碩結實且筋肉糾結的臂膀上的槍傷異常刺眼,罌粟微顫的握起匕首,刀尖一點點觸近皮膚骨肉,之後血淋淋的視覺衝擊讓罌粟心驚不已,仿佛罌粟刺下去的每一刀都割在她自己身上。

生生劃開皮肉,劃開一個刀口,直至看見鑲在裏麵的那顆子彈。罌粟忍住劇烈的心跳執刀剝開他鮮紅的血肉,嚐試了幾次,終於用刀尖抵住彈頭,顫抖地挑出了那枚子彈。

取出子彈後,罌粟把自己製服的袖口扯掉,撕成條狀,然後用手絹折成三角形,開始為他包紮傷口。由於打結時手不夠用,她隻好用嘴咬著條狀衣袖,嬌豔欲滴的嘴唇不時貼上血狼的肌膚,如梔子花般的淡淡氣息也若有若無的在他肩頭劃過…山洞中昏暗的光線此時透出絲絲曖昧,散在洞內,卻一直綿延在外,波光瀲灩。

一個深深的吻落在罌粟的嘴唇上,帶著一股溫熱的暖流。罌粟呆呆地望著洞頂,一種奇妙的感覺慢慢湧出,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從頭到腳都酥軟了,原來兩個人嘴唇接觸的感覺竟是那麼美妙。

血狼的吻貪婪而熱烈,他使勁吸吮著她的唇,她被他吻得幾近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