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扛著攝像機的人似乎認為礦長要和這個工人談話,抓個新聞鏡頭,快走幾步,頭上的礦燈迅速照著液泵和手裏拿著玻璃管的續閨女。
“老續,你幹什麼哪?”礦長側頭問著話,並沒有停下腳步。幾個人緊跟著,那攝像的年輕人一顧熱情被那不停的腳步帶到冷簌簌的寒風裏,他感到很尷尬,但又很快地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沒事。”他把頭上的礦燈轉過去,照著那過去的一隊人,不甚熱情地回答了礦長的問話。
時隔一月,礦安全小分隊從泵站通過,液泵跟板梁上正做夢的續閨女被逮了個正著。他坐起來,數盞礦燈晃著他又很快從他臉上、身上離開。
“續師傅……”一個微瘦戴眼鏡的人——安全副礦長,原來是他的徒弟。沒有說出話的意思是你不該睡覺,可又想到師傅落到這等地步也委屈他了。多麼能幹的一個人啊。
泵站,睡在閨女身邊有兩個人,一個是開水泵的,一個是電工。電工醒來說:“都起來尿泡,快下班了。”?他這麼一喊可把閨女的新婚喜事驚醒了。
“嚷什麼嚷?”液泵依然唱著歡快的咚嚓歌,閨女把破棉襖掀在板梁上,繞機器轉了一圈。電工說:“我躺下就做了個夢”。
“做什麼黃梁美夢了?不是豬八戒背媳婦吧?說來聽聽”。開水泵的年輕人興姿勃勃地說。
續閨女習慣地捋一下山羊胡子,有心再回味和李五在井下相處的日子,那真是又驚又險,有滋有味。但又輕微地擺一下頭,試意,嗨!都老夫老妻了,沒勁,還是聽年輕人說夢吧。
“你夢見什麼了?”
“我夢見在井口圍了許多人,一輛警車呼嘯著把一位礦領導帶走了。”
“誰呀,把誰拉走了?”兩人問著瞪圓了眼。
“看的人太多,我也沒看不見。聽身邊的人說,查出他什麼經濟問題,說是貪汙了工程款,還收了某人送的紅包,時間不長,這位領導就把某提拔為基建科科長。某高興萬分,回家抱著老婆痛哭一場。而後又說:萬萬沒想到我也能有當科長的今天,啊……感謝你,我的上帝。”他手舞足蹈地把老婆抱起在地上打轉,又一塊滾在床上。話語裹著笑聲……
某從此開會、學習、考察接二連三地外出。一次這位領導和某的老婆在某的家裏正做著事兒……被突然回來的某逮了個正著。
這時候風門開了,三個人的眼睛索地射了過去,急匆匆走來一個人喊道:“續師傅。”
“別管他,說咱們的,碰上怎麼了?”
“沒怎麼,某把這位領導告在法院的侄兒手裏,侄兒為了給叔叔出這口鳥氣,便和縣紀委的同誌下來對他進行調查,這不,一查就查出了他的經濟問題。就……”
“續師傅。”來人是新工人小侯。
“啥事?”
“機組搖臂不能升降,鼓倒了一小時,咋也弄不好,隊長叫你去看看。”
“我管他個球,檢修班的人都死了?扯淡!”
“都下來了。”?就在這時隊長也大步流星走來:“老續,叫小候看住液泵,你給咱看看機組去。”
續閨女心裏有很多話想說,又想罵,可他沒有,苦惱就在這兒,不去吧機組壞了,生產不了,去吧,真******受人擺布。他想著還是跟著隊長默默地往工作麵走去。隊長說:“明天你就別來了,還需要人的話,隻管說,咱不鋪張浪費,也得把喜事辦的紅火些”。
“謝謝,謝謝隊長。”
“哎,老續,你這個人不簡單呢,礦長怎麼知道你明天給兒子辦喜事,並且還說要抽個時間去給你賀喜。我說,老續,你別高興的昏了頭,你想啊,礦長親自去助你的幸,這裏邊能沒有點意思?”
“沒那事兒,礦長是什麼人,工作忙不用說,怎麼講,他也不該看起我來,莫非……”他明白了,問題是在兒子的老丈人身上,那撮山羊胡子也高興的往上翹了兩翹。
續閨女聽到這個消息,心裏美滋滋、甜絲絲有說不出的欣幸。又想道,別聽他忽悠,不就是想叫去把機組修好。
工作麵,機組又咆哮起來。
續閨女的兒子續瑞傑和洗煤廠的羅丹明天結婚,下班後咱們都吃喜糖喝喜酒去。
愛上唐小魚
我愛上唐小魚時是在一個深秋的晚上。當時,雨下得很大,碧綠的梧桐葉貼住了玻璃。屋子陰暗潮濕,有一種古怪的味道。我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女人的子宮裏。唐小魚坐在床上翻一本書,細細長長的腿疊在身下。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床下的螞蟻,共有三隻螞蟻,一隻向東跑,另兩隻向南走。唐小魚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一個將軍,得到了一匹寶馬。某日,馬跑了,將軍沿著馬蹄印去追。追了幾萬裏路,在沙漠裏追上了。這時,將軍已經喝完隨身攜帶的水,非要殺掉寶馬,飲其之血,才有可能走出沙漠。假如你是這位將軍,你殺不殺?
我想了很久,決定還是把馬殺了。但我並不想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