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睜開眼,天已經大亮。
大魯還在打呼嚕,開車的換成了龐老板。
雲門被擠在大魯和白鴿中間,迷迷糊糊的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然睡著後歪歪扭扭的靠在白鴿的身上。頓時感覺背脊一涼,立馬直起身子,偷偷的瞄這旁邊帶棒球帽的年輕人,心裏默默的祈禱他還沒醒。這人平時就古裏古怪,話都不願意說,根本不樂意別人靠近,這次睡著了靠著他,總有種會被他一巴掌拍死的感覺。可惜雲門發現他顯然早就醒了,正盯著窗外看。並沒有在意旁邊人的動靜。
車已經開進了岸山市內,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到了上午11點,老撬說從佟縣到岸山鐵西七河裏,也就8,9個小時,算算差不多該到了。
城市和城市之間的景色也都大相徑庭,雲門也分不出到底到了哪裏。又開了一小會,老撬和大魯也醒了,能感覺得到龐老板的車速稍稍放慢了,前麵的車子也越來越多,漸漸地已經可以聽見不遠處傳來狗叫聲了。到了。
“就停在這邊吧,再往裏走,沒地方停了。”老撬對龐老板說。
龐老板應了一聲,在路邊找了個空位停了下來。坐了將近10個小時的車,雲門整個身子都在疼,下車舒展了一下,呼吸了新鮮空氣,他覺得這是這輩子最舒服的時刻了。
大魯笑到“小雲同誌一看就是書生崽,沒種過地沒挑過擔子。”
雲門心情愉悅,懶得理他。瞄了一眼白鴿,隻見他還是那個鬼樣子,似笑非笑,帽子壓得特別低。看得到路嗎,雲門想別待會摔個馬趴,自己可是會毫不留情的大笑的。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龐老板招呼他們幾個去搬籠子,籠子都是折疊好的,幾個人一分,大魯手裏搬得最多,雲門一看自己手裏就兩個,最少,有點不好意思了。
龐老板在前麵打頭,他們幾個跟著,本來以為狗市這個時候正是熱鬧的時候,應該是人山人海,狗叫聲此起彼伏,結果雲門驚訝的發現,狗市裏麵沒他想象的那種壯觀的景象,和梨家非周末的時候的樣子差不多。市場外麵也有很多私家麵包車,後箱打開,裏麵拴著幾隻大狗和小狗,但狗主們都坐在一起聊天,還有的打起了撲克。
雲門就問老撬,不是說這是全國最大的狗市嗎,還不如咱梨家的周末呢。
龐老板笑了笑,搶了老撬的話回答道“說了你是個愣頭吧,狗市還沒開市呢。開市是在今天晚上半夜。
“半夜?俺們是去幹啥啊,又不是偷雞摸狗,還要等到半夜?”大魯呼哧呼哧的問。其實隻是不偷雞,摸狗倒是真的。
龐老板搖了搖頭,說孺子不可教也,就你們幾個的智商,如果自己來倒狗,估計會虧得連開襠褲都沒得穿。狗市開市分兩種,明市和暗市,明市就是在白天,暗市就是在晚上。鐵西七河裏的明市都是在周一的上午,前一天晚上周邊各個村子的帶頭販(也就是養殖戶代表)會把狗都帶到落腳點,進行一下處理,這個時候全國各地的販子都會去拿大貨,把品相好的,健康的都挑了,這裏有商鋪的那些本地販子有時候也會去選,第二天直接出攤,快入快出,把風險降到最低。剩下的那些狗,帶頭販會在開市的時候找個空地擺個攤子,能出就會盡快出手。
大魯聽了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啟發,眼睛裏露出了敬佩的神情,“這就是。。怎麼說的來著?先手什麼什麼搶?”
“先下手為強。”一直悶不吭聲的白鴿飄出一句話。這是他從上車到目的地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一行五人徑直經過市場,在市場旁邊的不遠出一個街道拐角處拐了進去,那是兩幢居民樓的中間夾縫處形成的一條小巷子。居民樓都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單位宿舍的樣式,深灰色的水泥外牆上可以看見很多廚房用的小型排風扇,下麵留著常年炒菜時產生的黑色油汙,時不時還可以聽到樓裏麵傳來人的說話聲和狗叫聲。
龐老板走到一個樓道口前停了下來。樓道口上方牆上有一個小小的紅色塑料燈箱,招牌上寫著“欣姐住宿”四個字,樓道門口有兩個中年婦女在嗑著瓜子聊著天,看到有客人的到來,其中一個頭發染成紅色的微胖女人回頭來盯著他們。
龐老板先開了口“欣姐,好久不見”
紅發女人先是一愣,然後相識想起了什麼的樣子,一拍腦門“:哎呀媽呀,這不是龐爺嘛!嘿!撬叔也來了!”
老撬對她笑了笑,打了個招呼。
“您二位這次親自來,看來今兒個是要提一批大貨,既然您二位都到了,估摸著另一位也快到了”
“欣姐好記性”龐老板笑道“那咱們就住老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