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陌,是蘇州某美院的學生,他的女朋友是他的老師,一個剛剛留校任教的團委書記,合歡樹下,衷腸詞,良辰美景不夜天……
那是子陌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刻。師生戀,永遠都是校園裏必須禁止的事情!這是一種潛規則,是每一個老師和學生必須劃清的界限。哪怕,他們之間是那樣的般配,但般配並不等於就能挑戰權威。於是,來自各方麵的力量,都介入了他們的感情。
隻是,愛情,有時真的能讓人無比的勇敢和堅強,經曆校方的幹預,經曆雙方父母的反對,經曆老師和同學的規勸和訓斥,二人依然愛得深切,愛得坦蕩,愛得無所懼怕。
雖然艱難,子陌和他的女朋友卻彼此感受著最大的幸福與甜蜜。有了生命裏的另一半,世界就小得隻需要你我,而不再需要任何其它,這大概就是愛情!
為了阻止他們的愛情,校方拿出殺手鐧,最後通牒他們,若不結束這段愛情,將以敗壞校風校紀為名,對子陌勒令退學,對他的女朋友停職反省。
愛情,是舍生忘死的事情。是能拿一切孤注一擲,不賭天下,隻賭彼此的事情。是遇到多大阻力,就有多大反彈的事情。是能在瞬間,就將人生百態遍嚐一遍,不求來世,隻求今生的事情。總而言之,愛情,是蝴蝶哪怕飛不過滄海,也要飛過桑田的事情……
子陌帶著他的女朋友,離開校園的那一天,是很悲壯的。很多的學生,開始感動。校園裏,下著雨,濕了天,濕了地,濕了人間。
梔子花,開滿整個校園,在雨裏搖弋,一擺一擺。雨珠如銀,滴落青石階梯,留下長長的淚痕……
離開了校園之後,二人同居,一起經曆人間的冷暖無常。他們,開了這家小小的瓷器店,靠著給這些素白的瓷器描繪圖案維持生計,雖然清苦,卻依然甜蜜。那時,子陌的女朋友,就坐在如今綠翹的位置上。
本以為,這就是朝朝暮暮共涼夜,良辰美景入畫來。本以為,此生此世,就會彼此依靠著走過漫漫人生路,一天一天陪伴著愛情漸漸老去。可是,一場無意的車禍,從此二人陰陽相隔,生死茫茫……
那樣的一個清晨,她為他去買早點,於是再也沒有醒來。子陌,為她輸血,幾乎將自己所有的血液都輸給了昏迷不醒的她,最終她還是死去。
那是一場與愛情有關的救援,子陌和他女朋友的血型都是屬於最少見的血型,而恰恰他們兩人就相愛了。有時,愛情就是很巧很巧的緣分。是的,在她昏迷不醒時,唯一能救她的人,就是子陌。
大量的血液,從子陌的身體裏被抽出,在子陌的哀求下一次又一次的擴大抽血量,若不是在醫生的堅決製止下,子陌會因輸血過多而死亡,這也是子陌永遠臉色蒼白如紙的原因。
在愛情麵前,有時,死亡又算得了什麼?
當子陌的血液被抽得再也不能抽的時候,她最終死去。於是,子陌驀的明白:愛情,固然是一件舍生忘死的事情,但愛情,也是一件自私的事。
死亡,是最自私的表達,她,不允許,他陪她!
5
許曉昨,還是會來瓷器店,還是會來看子陌和綠翹,還是會用那麼深情的目光注視子陌,看得綠翹的心,都是疼的。
自從子陌跟綠翹講了他的故事,綠翹就更加著魔的迷戀著這個臉色永遠蒼白的江南男孩,他總是如此的安靜,如此的從容,如此的專心筆下每一根線條,畫得是那樣的專注,眼睛幹淨得好似雨後的天空,能把人心底最複雜的一麵,衝洗得一塵不染。
綠翹知道,自己是愛上他了,愛得無可救藥!她想,他是值得她愛的!她已經習慣了用心去聆聽子陌講過去的故事。那些故事,總是能讓綠翹在一些感動中,期望著能有一日,子陌也能如此的愛上自己,並與之偕老。
縱然,子陌比自己小,但綠翹依然對他產生了一種依賴感。書裏說,依賴感,是愛情的組成部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多大的依賴感,就有多大的愛!這句話,綠翹信。
時光,在流逝,在綠翹的暗戀中漸行漸遠……
許曉昨,來店裏更頻繁了,每次來,不再是安靜的看著,而是將子陌喊到市場的一角。偶爾,綠翹能看到他們的爭吵。
綠翹,總覺得子陌的身上,應該還有故事,或者說他與這個叫“許曉昨”的女子之間,應該有些故事,但綠翹終是不好探聽。她親眼見過許曉昨,幾次朝著綠翹指指,然後又和子陌說著什麼,隻可惜相隔太遠,她聽不到任何話語。隱隱的,綠翹感覺許曉昨在向子陌表白,可能子陌在拒絕……
突然間,綠翹有些惶恐,她竟然害怕許曉昨會搶走子陌,畢竟許曉昨也是一個如此出類拔萃的女子。她的介入,讓綠翹備感壓力……
綠翹,想對子陌攤牌,告訴這個男孩,他就是她的少年郎。可是,綠翹終是有些猶豫,她一場大病後,記不清以前的一切事物,對於一個記憶都不完整的女子,又從何去奢談愛情?更何況,她是那樣的害怕子陌的拒絕。
愛一個人,久了,便患得患失起來。
6
愛情,有時一放下,就是再也擔不起。
就在綠翹猶豫之間,子陌在某個清晨,安靜地收拾著瓷器店的一切。他說:瓷器店賣了,我要離開了,明天你就不用再來上班了。這話是對綠翹說的。
綠翹的心,好似被小蜜蜂紮了下,隱隱的疼。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良久,木木地問:你要去哪裏?
去法國。子陌答。
噢。綠翹隻能輕輕地“噢”一聲。她幾乎不知道自己該問些什麼。
默默地收拾好畫筆和顏料,一點點放進單肩包,出門的刹那,綠翹終於還是忍不住,故做輕鬆地問了句:是和許曉昨去嗎?
子陌低頭收拾著腳下的陶瓷,愣了下,沒有望綠翹,微微停頓一下後,從鼻腔裏輕輕地“恩”一聲,算是承認或是回答。然後,又低頭收拾著腳下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