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注定錯過(1)(1 / 3)

這次靈了

南惠英,我在喊。

不答應。

南-惠-英,再喊一次。

還是不答應。

對了,她是南韓的,怎麼跟她說普通話,改了

Nam?Hay?Young。

這次靈了。

她回過頭,看見了我,也認出了我。

眯一眯眼,做個鬼臉,右手舉起,在空氣中揣了個半月形的空拳,向我揮了兩下。

不記得,最後一次,我媽,或者我姨媽什麼時候跟我這麼揮手過。

這個意思,我還是清楚的:寶寶,睡了;寶寶,再見;或者,寶寶,笑一笑。

前後就那麼幾秒鍾,長了也不行,因為快要唱聖歌了,而且,我坐在她的後一排,中間還隔了十幾個人。

這是1987年的事。

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一間叫林肯的美國學校校堂。

星期天,校堂做教堂,紐約牧師來布道,外交官和外國基督教徒,包括遊客,比如我,來這裏做禮拜。

我叫得出她的名字,因為一星期前,我見過她。

這裏有個習俗,新來的,先起立,自我介紹。

不管你講得好不好,大家都向你微笑,表示歡迎。

散會後,門口還有咖啡,茶,有時候還有蛋糕,你就站著,喝著,跟教友們說說話。

我就是這樣認識南惠英的。

今天再次見到她,從後麵就可以認出她,我很高興。

不要說她,就是認出一隻貓,我也會很高興,人生地不熟嘛。

她被認出,當然也高興,甚至驚喜,所以揮手,所以一彎月的拳頭。

做完禮拜,我們聊起來。

她示意旁邊的一個澳大利亞人,他點點頭,她就請我去吃飯。

這是一間叫Dilaram?House的公寓。

住的全是白人,除了她。

她是漢城來的,被‘Youth?with?a?mission’組織派來的。

這個組織是國際的,不知道中文怎麼正式翻譯,大意是:有使命的青年。

青年不用解釋,使命指的是傳播福音。

福音我在中國念書的時候就被一個美國老師傳了,後來出國,被一對澳大利亞夫婦洗禮,被另一對定居英國的香港夫婦見證,成了基督徒,至今如此。

中飯是麵包,色拉和水果,草坪上吃,算是半個野餐。

坐我旁邊的叫彼德,他旁邊的是他的弟弟,兄弟倆都是牛津的,哥哥畢業了,在英國使館工作,弟弟來看他。

弟弟隔著哥哥跟我往死裏聊,看惱了他旁邊的南惠英。

她把椅子讓給我,自己挪到一邊。

原來弟弟也是牛津學報的編輯,就要報我一篇,結果搞得很晚;

結果,我就住在那裏;

結果,還有什麼?

當然是跟南惠英促膝長談。

她是哲學係畢業的,還不知道要做什麼,就出來轉轉,傳傳福音,提高英語,見見世界。

英文叫神?Jezus,中文叫耶穌,她也叫耶穌,看來韓文也是從古希伯來文音譯過去的。當然,不管怎麼叫,我們一起信,就是共同語言,何況,我們的眼睛,鼻子,皮膚一模一樣。

她的英語表達能力還有限,不時用漢字來寫,比如,言有盡,But?意無窮。

‘而’字她不知道怎麼寫,所以搞個‘But’進去,笑死人。

她自己就是個笑死人的人。眼睛小小的,咪咪的,不過很亮;臉,感覺很嫩,很長,非常長,我叫它‘Super?Highway’。

白人們一聽,就哈哈大笑,一致讚同。而她嘴巴氣歪了,過來找我算賬,一把逮住我,往死裏扭,直到我疼得哇哇鬼叫,方始罷休。

後來又有一個叫約翰的美國佬,喊她‘Super?Highway’,被她聽見,硬生生扯下幾根手臂上的毛,還不解恨,那約翰的叫聲,響徹整個公寓,殺豬一樣。

她要殺一儆百,結果適得其反。人們越看她,越覺得我取的外號形象,雖然不敢高聲呼叫,倒是成了竊竊私語。

她能感覺,就是找不到發泄對象,隻能過來跟我沒完沒了。

就因為給人一個綽號,而吃如此苦頭的,這是第一次。

我那時二十剛出頭。

見了女人,就要敬禮,點頭,哈腰;

我的小弟弟,緊密配合,雖不能至,心向往之。

當時,我手頭上有一本香港最新的《鏡報》,封麵是一個佳麗,叫張玉鳳,說是毛主席的私人秘書兼那個的。

日夜欣賞,日夜向往,耳邊老是想起:女人,女人,女人。

突然眼睛一亮,南惠英不是女人嗎?

當然是呀,而且是好女人。

賢惠,有學問,又是我的教友,又……

有位佳人,就在樓上,於是我把正事放起來了,衝過去,跟他們混成一團。

南惠英大我一點,就那麼一點。

不過她一直申明,她的名字有一個英,不能念英,要念Young,Young的英文就是年輕,等等。

才不理她這一套,哪怕她五十了,她是個女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寐,我這陣子經常在夢裏見她,跟她淫笑,跟她淫。

白天,我偷看她,拚圖,昨夜她是怎麼擺的姿勢,而我又是怎麼擺的,後來……

不敢肯定,她有沒有注意到,感覺到,她自己永遠是那副樣子:開心,爽朗,快樂的天使。

一天晚上,我請她吃飯。

她不會喝酒,果汁代,跟我碰。

下了天大的決心,我順勢拉住了她的手。

那麼滑,那麼讓我拉著她。

下一步,怎麼辦?

我還沒有想好。

吻她,意淫她,或者拉住了就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