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羊?”
跟上去走了幾步,見到前邊那清瘦背影身上滿是泥痕,手裏又握著一根樹棍的狼狽樣子,齊一高轉過頭,疑惑的看著自己這個朋友問道。
前邊那人,
看起來怎麼就是肥羊了?
大街上隨便抓出個人來,瞧著都比前邊那人像樣。
熟悉齊一高的魁梧漢子嘿嘿一笑,搓了搓發涼的手掌,盯著前邊那人的背影,低聲道:“你不省得,方才我去老李頭那兒吃包子時,親眼所見那小子接過典當行夥計遞來的包裹,裏邊可是叮叮當當響!喏,就那人胸前的褡褳,我瞧著最少有百塊大洋!”
齊一高聞言,立時瞪大雙眼,雙手按在漢子身上,興奮問道:“百塊?!哥哥你可當真!”
魁梧漢子斬釘截鐵,“當真!”
聽聞,
齊一高陷入沉默。
魁梧漢子瞥了沉默著的齊一高一眼,知道這心眼極多的小子是對那百塊大洋動了心,他湊到齊一高耳邊,趁熱打鐵道:“齊兄弟,要不咱兄弟幹他一票?!”
齊一高的三角眼眯了眯,道:“有百塊大洋,指不定是有身份的人,貿然幹了這票,日後要有人追查起來,你我的名聲加上今天見到咱倆的人恁地多,會讓咱們脫不了幹係!”
“去!”
魁梧漢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不在乎道:“去他娘的體麵人。”
“那小子雖說謹慎,街上走著不言不語,但方才還是被我偷聽到了他在當鋪裏跟掌櫃說的話,口音根本不是咱們這裏的人,聽起來甚至有些像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兄弟的中原官話,你說說,這人從恁遠的地方過來,身上又如此破爛,能有個什麼身份?”
魁梧漢子說罷,短暫停歇,見著齊一高又眯起眼,才繼續道:“再者,若是真有身份或是前來投親,又怎會沒人來接,我現在倒是覺得,他當出去的寶貝,都不省得會不會是他從哪裏偷來的!”
街道上,
兩人邊跟著前邊那道背影,邊竊竊私語。
“幹!”
齊一高猛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滿是凶相的臉上散出煞氣,眼神堅定,心中下了決斷,“幹他一票,百塊大洋,值得!”
魁梧漢子大喜,摟著身形瘦小的齊一高興奮道:“好兄弟,哥哥果然沒看錯你!”
齊一高辦事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他從沒讓人抓到任何實實在在的把柄,不然單以他對陳家做出的事情,就早把他送到了西天。
此時他也是一樣,心中定下了要殺人奪財的打算,齊一高到底是個沒文化的流氓,他這次定下的謀算,是等那外地人來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時,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完事埋到附近的山中,沒家屬報官,絕不會有人知曉。
堪稱人不知鬼不覺。
“他進周家的鋪子了。”
見到前邊始終被他們盯著的那道背影,在原地稍作停留後邁步進入了做裁縫生意的周家鋪子後,魁梧漢子提醒道。
“嘿,手裏有錢,自然是要換身體麵衣服,咱兄弟好心,隻當是讓他花錢給自己買身喪服穿!”
齊一高陰狠道。
“走,跟進去!”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到鋪子門前,走了進去。
——
老板,請問店裏有現成的衣服嗎?
有的,這邊全是現成的,客人你看下想要哪身?
這身吧,麻煩老板幫我包起來,請問是多少錢?
您客氣,共十五塊大洋。
老板數數。
誒,不差,不知道客人有沒有換衣服的地方,沒有的話,小店——誒!
——
店鋪不大。
裏邊牆上和鋪裏的幾個木架子上,擺滿了各式顏色的布料與成套的嶄新衣服,老板是個看上去歲數有三十多歲的男人,普通身材,麵向老實有善意,當他見到跟在這文質彬彬的後生身後進來的齊一高與張貴時,就知道這後生有麻煩了。
聽到客氣禮貌的後生口音非是本地人後,
老板徹底斷定這後生凶多吉少!
心腸軟的他找個換衣服的理由,想讓這後生進到自家後院,偷偷的讓後生從後門逃走,可沒成想,自家的女人卻在這緊要關頭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腰間軟肉,一耽擱,老板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
“您慢走……”
老板看著年輕後生走出去,低聲道。
齊一高和張貴兩人的眼神威脅,讓他嘴裏的那句‘路上多加小心’始終沒能說出來。
“唉!”
老板歎了口氣,說到底他隻是個普通人,不過是家境殷實些,可對上這些不三不四什麼都敢做的混混,他們這點家底,又能做的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