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埠鎮已陷入了洪水之中,水已漫到窗戶上了。家家戶戶都隻好搬到樓上住,時不時有房屋倒塌的聲音。樂安河的水位已嚴重超過警戒線,可怕的是還在不斷地暴漲。桑埠鎮來了一批批解放軍戰士,堤壩上紅旗招展,人歡馬嘶,喊聲雷動。
鎮裏的青壯年都抽調上樂安河了,蘇春光因為是村長,每天都帶領全村男人上堤抗洪去了。光嬸帶著小亮,蘇小花和周濤都躲在樓上,他們晚上都不敢睡,生怕出現意外。水已漲至窗口了,村裏人隻能劃著禾桶、木桶外出。
狂風暴雨仍然猛烈。村裏的高音喇叭及時地播報水位和洪峰情況,動員幹部群眾齊心協力共同抗擊洪魔。身披黃色救生衣的解放軍戰士和武警官兵駕駛著衝鋒舟在村前村後遊弋穿梭,哪裏出現險情,哪裏就有他們的身影。
淘氣的蘇小亮在樓上悶得慌,偷偷地溜下來,挽起褲腿,用一個土箕在院子的高坡上兜來兜去想撈魚,不料腳下一滑,他哭喊著掉入了深水中。聽到聲音,光嬸和蘇小花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呼喊著小亮的名字。
周濤見狀,跳入深水中,他抓起小亮往回爬,突然一個浪頭撲來,又沒入了水中,就在這時,馬達聲由遠至近,一輛衝鋒舟快速飛來。幾個解放軍戰士在一名軍官的指揮下,跳下水將小亮和周濤救起。
等周濤反映過來,才看清那軍官不是別人,正是張連長。張連長也認出了周濤,相互寒暄一會,他們將小亮扶上大廳,張連長說我們部隊駐紮在河堤上,有事找我,沒說兩句就駕著衝鋒舟就消失在茫茫水中。
都說危難之中顯身手,在這洪水危急關頭。周濤怎能坐得住,他決心參加抗洪鬥爭。等光叔回來輪休,主動請纓,光叔說不行,你是來做客的不是本村人,周濤又氣又急,說叔叔你還把我當客人,我早就是你們家中的一員,我一定要和你們一起去,光叔執拗地說不行。
想跟光叔去是沒指望了,周濤和小花悄悄說了幾句話,就自己溜了出來,小花拉著他不放,說你去我也去,周濤說混蛋,你走了誰來照顧嬸子和小亮。周濤掙開小花,撲地跳進了水中,他借著漂來的幾根木頭,奮力向樂安河遊去。
還未遊過一半,幾個浪濤打來,周濤嗆了幾口水。他抬起頭來,遠遠看見樹上掛著一個小男孩,正哭得沙啞。周濤憑著水性,劃過那棵樹,將那孩子抱下來,可惜木頭太輕,承不起倆人的重量,周濤隻得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抓著樹。
這時,一輛衝鋒舟飛快地開來,解放軍把他們送到堤壩上。周濤安置好那孩子,就緊張地尋找張連長。堤壩上紅旗飄揚,一溜溜帳篷裏住滿了災民,解放軍、武警、民兵和幹部群眾正在扛沙袋,人人精神振奮,個個鬥誌昂揚。
風雨中,正在指揮村民裝運沙土的光叔見周濤來了,厲聲喝問你來幹什麼,周濤操起一把鐵鍬要鏟土,被光叔奪下來,說你給我快回去,這裏危險,周濤說我不回去。正吵鬧間,張連長跑過來,拉著周濤往帳篷裏走,他問你有事嗎。
周濤說我要和你們一起參加抗洪。張連長拍著他的肩膀,說好樣的,你來得正好,非常時期我也不多說什麼,我特批你加入我們的隊伍。他拿出一套迷彩服,說這是我們連一個犧牲的戰友留下的,你快穿上吧。周濤二話不說,穿好衣服就和戰士們一起,背起沙包往水裏擲。
河堤上人影躦動,萬馬奔騰,場麵壯觀。樂安河已連續度過了第八次洪峰,但水位繼續往上漲,情況十分緊急,河堤已經加高加固了幾倍,渾濁的洪水翻滾著浪花洶湧而去,水麵上漂浮著枯枝爛葉,偶爾還有生蓄的屍體和簷木。
持續了半個多月的暴雨暫時停了,太陽從陰雲中擺脫出來。由於幾天幾夜連續奮戰的戰士們身心疲憊,都倒在河堤上酣睡,他們正在養精蓄銳,準備抗擊下一次更猛烈的洪峰。抗洪的人們大都份都休息去了,隻留下幾個值班人員。
大堤上顯得空前的寂靜。周濤堅持要留下來,就和張連長坐在堤壩下說話。壩上的梓騰罐被洪水折騰得倒成一片,就象篩理了一樣,有的還浸在水裏,已是殘枝敗葉。
正聊著,有個戰士過來向張連長報告指揮部來電話,周濤望著那個戰士,好麵熟,仔細一看,原來是蘇小軍,他喊了一聲小軍,小軍挺著胸膛小跑過來,看他那姿勢,已完全是個正規軍人了,隻是臉上曬得黑不溜秋。
小軍和周濤並肩坐下,笑著說:“我早就看到你了,我還以為你回去了。”
周濤問:“這麼巧,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剛下連隊不久,就被抽調來抗洪,正好在我的家鄉。”
“你還沒有回家吧?”
“沒有,我們部隊一下來就一直駐防在這裏,聽說我姐結婚了,怎麼不是你?”
“你還好意思說,不幫我忙,還把我拉下水。”
“你自己不抓緊,怎麼能怪我呢。”
“不怪你怪誰,現在可好,想做我的舅子也做不成了吧。”
“誰想做你的舅子呀,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