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烏雲在天空翻滾。回想著趙莉的話,周濤很快回到了桑埠鎮。
光叔光嬸見他回來,齊聲問你怎麼去了那麼久,我們替你擔心得要死,生怕你出了什麼事。周濤就把上當受騙的事與他們說了,光叔光嬸歎息著,安慰他說不要緊,不過是丟了一些錢罷了,就算是被賊偷了。
正說著話,忽然從大蘇村傳來嗩喇聲,遍爆一陣緊似一陣,村裏人的都蜂湧著去看熱鬧。周濤指著大蘇村說是不是哪家在辦喜事了。光叔光嬸相互對視,倆人也不說話,就悄悄地進了屋。周濤看著他們神色有異,想問又不好問,就站在門樓邊觀看。
隻見村裏的男男女女都往蘇小倩家的方麵跑去,難道是蘇小倩結婚?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際,轉而又想不可能,她真要結婚也沒有這麼快。這時,一群紅男綠女隨著鼓樂手從陳家村那邊由遠而近過來,正朝大蘇村浩浩蕩蕩地開去,陳新華戴著胸花西裝革履扯高氣揚地走在前麵。
不好,果真是蘇小倩出嫁,天啦了,我心愛的女人就要嫁給別人了,就要做別人的老婆了。周濤心如刀絞,隻覺得一陣昏天黑地,幾乎站立不穩。他恨不得自己變成一隻大鳥,馬上衝過去,把蘇小倩搶回來,然後遠走高飛,隻有這樣她才是自己的。
可是,能去嗎,如此大庭廣眾之下,他真要去了,必是給人徒增笑料。就算自己不顧一切出盡洋相,蘇小倩會答應嗎?她會跟著自己走嗎?
陳新華走近了,故意回過頭來朝這邊張望,似是在說周濤,你孬種,我贏了,蘇小倩已經是我的人了,你還要這裏看什麼,還不快點滾蛋。
周濤立即神經質地退了回來,臉上比天上的烏雲還黑,心如死灰。他實在不忍再呆下去,就對光叔光嬸說:“叔、嬸,我回去了!”光叔光嬸連忙攔住他,說:“看你氣色不好,要走也要過幾天再走。”周濤萬念俱灰,提著行李掉頭就走,光叔光嬸叫喊著追出來。
天陰得可怕,雷聲滾過天邊,一場大雨即將來臨。周濤剛步出門樓,有人大聲喊,卻見蘇小花回來了,蘇小花背著包,樂嗬嗬地說:“我回來了!”周濤強裝笑顏,說:“遲不回早不回,偏偏這個時候回,再見,我要走了。”
蘇小花攔在他前麵,兜著圈兒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回來得正是時候,不許你走。”光叔光嬸見女兒突然回來了,自是高興,忙勸周濤不要回去,不容周濤遲凝,蘇小花硬拖著周濤進了屋。
這時,瓢潑大雨傾天而降,狂風裹挾著爆雨鋪天而來,屋頂上的瓦楞沙沙地響,大風將窗子直砸得人心驚肉跳。周濤倒在床上悶聲不響,蘇小花仿佛興致很高,她在屋裏跑來跑去,變著法子哄他開心。
光叔光嬸帶著小亮去蘇小倩家喝喜酒去了,屋子裏隻有蘇小花和周濤。蘇小花笑眯眯地問:“你知道我為什麼回來麼?”
周濤抱著頭說:“還用說,吃她的喜酒。”
“你錯了,因為我想你。”
“哦,我有什麼好想的。”
“是真的,我爸來信說你來了,我怕你太寂寞,就回來了。”
“哎,別開玩笑了,想李水根才是真吧?”
“誰跟你開玩笑,李水根我才不理他。”
“你想我為什麼不早點回來,害得我寄人籬下無家可歸。”
“我早就想回來,可又辭不到工。”
“現在辭工了?”
“是啊,我又自由了。”
倆人漫無邊際地說著話,畢竟是相隔久了,他們象在義烏一樣沒大沒小嘻嘻鬧鬧。吃了午飯,趁著雨小了,蘇小花特意拉他去樂平她的一個朋友家裏玩,她象是要把周濤從無邊的苦海裏擺脫出來。
在樂平的女朋友家裏,蘇小花每天陪著周濤,幾乎是身影不離,她似是有意要彌補這麼長時間以來她離開的缺撼。他們一起看電影電視,一起打球玩牌,偶爾也到歌舞廳跳舞唱歌。每天都玩到深夜方罷。
和周濤在一起,看得出蘇小花很快樂,快樂得就象天上的彩雲。她一心一意要哄周濤開心,可是周濤怎麼也開心不起來,要說開心,那多半是裝出來的,他不希望蘇小花失望。有時晚上聊得很晚,他們就守著孤燈等到天亮。
天還在下雨,雨時大時小。羈留了幾天,他們騎著自行車回來,一路上走走停停,可是由於邊日的暴雨,路上已水深沒膝。他們隻能推著車子試探著路,慢慢地蹚回來。
又過了幾天,周濤真的要回家了。
天空烏雲滾滾,就象潑了濃墨一樣,一層黑似一層,暴雨持續不停,越來越大。出到門口,到處是水,連公路,稻田都淹沒了,整個桑埠成了一片汪洋。
光叔光嬸都勸他停了雨再走,可是這該死的暴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見周濤執意要走,蘇小花瘸著棍子冒雨為他探路,好不容易趟到鎮裏,鎮上早成了鄱陽湖,幾部客車停在水裏,司機說走不了,那邊公路都被衝掉了。
周濤無可奈何,望著烏黑的天空長嘯不已,蘇小花說現在是天要留你,我也沒辦法,咱們還是回去吧。周濤站在水裏發呆。
由於曠日持久的暴雨,造成山洪暴發,洪水肆虐,樂安河水位瘋狂上漲,已是浪濤凶湧,岌岌可危。已經有人在圩堤上巡查,準備著手加高堤壩。
正逢訊期,長江、嫩江、鬆花江也是河水暴漲,頗頗告急。從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上看到,人民解放軍、武警官兵、民兵和廣大幹部群眾都投入到一場轟轟烈烈史無前例的抗洪搶險鬥爭中。全國上下、大江南北到處都是身著橄檻綠的人民子弟兵壯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