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謠言
人與事
幼童失蹤
常熟縣練塘區的翁莊鄉轄下有個名喚葫蘆墩的村莊,“六命群體事件”就發生在這個村莊。當時,還沒宣布取締“一貫道”,農村還有信徒在活動。葫蘆墩的龔阿弟就是一貫道的一個骨幹。這天是4月4日,清明節前夕,是龔阿弟跟一班道徒約定的相聚之日,順帶說要給幾個患病道徒用一貫道的“仙術”治療。當天下午,來自附近鄉村的十幾名道徒齊集龔家,例行聚會儀式後,道徒就請龔阿弟施行“仙術”治病。龔阿弟說他的“仙術”需要一名七歲以下的男童助力,就讓人去外麵悄然哄騙來六歲的男童龔仁保。
龔仁保是葫蘆墩本村農戶龔小連的獨子。下午五時許,龔小連夫妻幹完活回家後,發現兒子不見了,於是就全村尋找。龔小連來到村口池塘時,因聽人說其子先前曾在池塘旁邊出現過,便懷疑掉落塘裏了。於是就下水撈了半個小時,沒有撈到。
傍晚時分,龔小連的妻子在村裏再次尋找愛子,經過龔阿弟家門口時,忽然聽見裏麵傳出孩子的哭聲。她隻一聽就斷定是自己的兒子在哭。這時,其夫龔小連也過來了,夫婦倆二話不說就往龔阿弟家裏闖。兩人甫一衝進客堂,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兒子渾身是血,正在幾個大人手裏聲嘶力竭地掙紮哭叫!
龔仁保怎麼渾身是血呢?原來龔阿弟作法治病時,需要“采集”七歲以下男童的鮮血作為藥引使用。龔仁保被騙過來後,由龔阿弟13歲的小兒子哄騙著待在一旁,一邊吃著糯米團子一邊看龔阿弟他們搞迷信儀式。待到前麵的那套程序走完開始當場製作藥丸時,就需要用他的鮮血了。龔阿弟等人抓過孩子,二話不說就割破了他的手腕擠血。小孩血管細,血流量小,龔阿弟等不及,又一巴掌打壞了龔仁保的鼻子取其鼻血。可憐六齡童受此摧殘,自是掙紮著大哭大叫。當下,龔小連夫婦見狀,又驚又怒,叫喊著撲上前去,把兒子從龔阿弟等人手裏奪回來。
龔阿弟等人不提防還有此變故,頓時驚呆。須臾,有四五個外村的信徒反應過來,立刻上前對奪子成功的龔小連實施攔截,一人搶下了龔仁保,幾人對付龔小連,將其按倒在地,卡住其喉嚨,龔小連與其搏鬥。現場一片混亂,龔小連之妻趁機衝到外麵大叫“救命”。村裏人聞聲趕來,見狀自是大怒,紛紛譴責他們的暴行。十幾個男村民立刻出手相幫龔小連,有人奪回了孩子,其餘人就跟一貫道信徒扭打起來。不料那些信徒中有人竟然身攜匕首,拔刀亂揮,刺傷了三個村民。龔小連等人見狀恐懼,遂退出龔阿弟家去取家夥抵對。
這時,有村民敲響了銅鑼向本村以及鄰村報警求助。於是,更多的村民聚攏來,手裏拿著扁擔、鋤頭等農具作為武器,將已經出了龔阿弟家門準備逃離現場的一貫道信徒圍住。被圍的信徒中有人見狀不妙,就玩弄起裝神弄鬼的手法:口中念念有詞,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往空中拋灑。當時的人們迷信,見狀以為這是一貫道施法呼風喚雨調遣妖兵助陣,就禁不住往後退,那幾個信徒趁機逃遁。待到人們回過神來,重新上前時,隻抓住了包括龔阿弟父子三人在內的八名道徒。
“就地處決”有分歧
這時,已有葫蘆墩和外村的一百多人聚集現場。群眾將龔阿弟等八人上了綁,簡單商量一番後,決定派人連夜趕往派出所,要求警方來人處置此事。練塘區派出所聞知後,自是重視,所長章道揚叫上外勤幹事錢銘立刻趕抵葫蘆墩。憤怒的群眾道明了他們的意願:這些一貫道分子吃小孩血,還刺傷三人,實屬罪大惡極,故應立即就地槍斃。章所長當然不能點頭,當下就給大家講明政策:派出所不能隨便殺人,即使對於被捕的血債累累的犯罪分子也必須經過法院判決後方能依法處決。所以,應該把這八名一貫道分子交由政府依法處置。可在場群眾哪裏聽得進這話,紛紛堅持,圍著章道揚、錢銘七嘴八舌爭執不休。
這時的情勢,如果章、錢堅持要把龔阿弟等八人帶走,肯定會遭到群眾的阻攔。章道揚尋思隻有向上級請示,他跟錢銘交換意見後,決定由其趕回區裏向區委書記請示,讓錢留在現場看守龔阿弟等八人。於是,就向群眾作了說明,跟大家約定不能擅自處置龔阿弟等人。群眾表示讚同這一措施。於是,章道揚和錢銘把龔阿弟等八人押至村口的葫蘆墩廟裏,留下錢銘看守,自己立刻回去請示。
區委書記許堅聽了情況彙報,意識到此事比較棘手,他和區長等領導以及章道揚商量後,決定立刻調集人馬趕往葫蘆墩,宗旨是盡力說服群眾同意將人犯帶回關押。當下,許、章兩人作了分工,除留下個別同誌值班外,許書記調集區委、區府全部人員跟他去葫蘆墩;章所長則負責召集派出所警員和區中隊(當時的地方武裝)。許堅又向縣委報告了情況,獲準調派駐縣公安大隊(稱為“縣大隊”,相當於現今駐地方上的武警)立刻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