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 蜂房(1 / 2)

王修謹的手段一直壓抑到了最後,等到那一人一馬奔行到黑子麵前的時候,曲手錯身,繞過黑子這堵高高的人牆,一蓬火光,送到最前方。

那朵看似明亮的火焰,在人馬整合而來的騎兵俑麵前亮相,對比之下顯得格外嬌弱,我不知道是那騎兵俑並沒有感覺到威脅,還是此時的速度已經容不得他勒馬,兩者麵對麵的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那捧橘紅色的火光頓時爆裂開來,化作紛紛揚揚的紅屑。

耳邊隻聽得“嘩啦啦”的陶土碎裂聲兒,抻出頭來去看,卻被飛濺而來的土塊兒砸了個滿頭滿臉。

“砰”重物落地,猶如我高懸的心重歸安穩。

僅僅是一次接觸,那來勢洶洶的騎兵俑便土崩瓦解,黃符燃起的星星之火,對於它來說,就如一麵銅牆鐵壁般,無法撼動。

我盯著地上靜靜擱置的青銅長槍半天沒有緩過神兒來。

“有這好東西怎麼不早拿出來?”

王修謹淡漠的看了我一眼,“現在拿出來也不晚。”

廳堂裏重歸平靜,黑子是有些小貪的,這點兒倒是和光頭很像,他嚐試著去搬那杆足有兩米多長的青銅槍,吃奶的勁都使上了,卻僅僅撬動了一頭兒。努力半晌,黑子雙手一撒,槍尾在地上砸出“砰”的一聲悶響,他緩了兩口氣兒,有點兒不甘心招呼我,“四哥,幫把手兒。”

我翻了個白眼,“甭費力了,那玩意兒少說也得有三百多斤,不夠費事兒的。”

二大爺和六大爺與這杆槍交過鋒,我當時都沒看清楚槍杆的軌跡,這就說明馬背上的家夥能將這杆重槍如臂驅使。九曲山中的騎兵俑我見識過,雖然勇猛,但絕對沒法和腳底下這個比,三百多斤的真家夥舞得虎虎生風,簡直想都不敢想。我有心想要搞清楚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明顯沒法如願,一人一馬,碎得簡直不能再碎了。

罷了,先將就眼前。

“你先前說,那馬是從畫裏出來的?”我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雖說最近玄學的事兒見了不少,可這筆墨成真還是難以理解,難不成這畫還是馬良的手筆?

黑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認真的回答:“嗯,我親眼看著的。”

二大爺這會兒已經在畫前摸索了,我跟在他的身後用手電細細打量著,這是一幅很常見的萬馬奔騰,說是萬馬奔騰,其實通常都是由數匹頭馬占據畫卷,大半部分的筆墨也都在它們的身上。細看之下,神態各異,或揚蹄,或擺首,馬鬃飛揚,作奔行狀。與先前說的一般,都是黑馬,體格健壯,等等,這裏怎麼有一片空白?

從右往左數第三匹馬的左側,整整餘出來一米多長的白色。

我吞了口唾沫,乖乖,還真是從這牆上撥出來的不成?

這方麵兒還是王修謹有發言權,我用目光衝他求助了一番,後者倒是果斷,看都沒看那片空白,直接回敬了我一個相當不屑的眼神,意思是絕對不可能。

我努了努嘴,心說別是你道術尚淺,不懂這類高深法術吧!

“我覺得,以防萬一,咱還是把它毀了好。”

六大爺跟我一樣,都是求穩的人,點頭附應了我的建議。

“四哥快看!”

眼看著二大爺的手指就要落在那片空白上,黑子卻大叫起來,驚得我一個寒顫,轉頭就把目光遞了過去。

他指的是廳堂正中央的那副戎裝人物圖,我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還沒發覺什麼異常,剛想罵他兩句,目光卻在不經意間上挑,到嘴的話就給我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人物的胸部以上,原本是斑駁一片,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居然產生了變化,那銀色的胸甲之上,一改先前的紋理雜亂,模糊不堪,儼然變成了鐵鱗交錯,逆序有理的模樣。這還不是重點,最引人咂舌的是,胸甲以上,頸甲相連,一副蒼白至極的麵孔出現在了那個明晃晃的頭盔中央!

後世典籍有對韓信的容貌描述:身高八尺五寸,相貌平平,好帶刀劍。這其實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長得不怎麼有特點。可眼前這張臉卻讓我不得不對史料產生懷疑了,為什麼?太白了,不僅僅是白,而且沒有眉毛!失去了眉毛的襯托,那雙丹鳳眼就格外的引人注目,我不知道是因為畫師有意為之,還是此時的現象實屬靈異,那雙眼,怎麼看,怎麼邪,明明雙唇緊閉,不展笑顏,可那雙眼睛,卻給人以一種正在微笑的感覺!

“哢嚓。”廳堂裏響起一聲突兀的機簧觸動聲。

目光橫掃,發現二大爺身前的那片空白,已然內翻,露出一道黑漆漆的洞口,也不知道通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