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承一行遊山玩水慢慢的回去了京城。
一路上顧少承都在追問沐子妡這些年在外麵遊曆經曆了些什麼事情。
他想多知道點關於沐子妡的事情,他缺席她的生活太多了。
沐子妡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之前一段時間自己一直到處遊曆,跟著一個朋友經曆了一件事情。
雪後初晴。天邊的夕陽紅彤彤的,有如火燒一般,映得江邊薄雪也呈淡淡紅色,煞是好看。
路上的一個江洋大盜,應該是被同行襲擊了,遭了埋伏。他既渴又餓,慢慢往江邊走去。這個時令,要捉到一尾鮮魚恐怕不太容易。但是對於他這樣功夫不弱的大盜來說,卻也不太難沒有銀子不怕,卻沒有火折。
沒有火折,就意味著他便是捉到魚,也隻能生吞活剝。換在平日,他是絕對不肯受這種苦的,可是在饑寒交迫猶如喪家之犬的時候,他的眼中反而泛起幾絲求生的光彩,他已經顧不到了。
這個大盜踉蹌著走到江邊,正要除掉外袍往水裏走,忽聽水聲輕響。二十幾步外的蘆葦叢中露出半截船身,一個淡綠衣衫的女子正跪坐在船尾,將一塊手巾浸在江水中,又撈起來將水擰幹。衣袂拂動之間,露出一雙皓白的手腕。
這是我朋友餘墨的侍女顏淡。她在洗餘墨的衣裳。
這個大盜看到這裏覺得有機可乘,慢慢接近那個跪坐在船尾的女子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有生人接近,又從身後的木盆上取出一件外袍,放入江中洗滌。
興許是看見侍女再洗一個男人的衣裳,覺得不是一個人在這裏,大盜變沒有繼續采取行動了。我這個朋友有生性善良,大盜謊稱自己是商旅人,遭到埋伏了才會如此。
當時我和餘墨一起在船上,他身子弱,而我剛好在學習醫術,看他這樣實在是放心不下,便決定跟著他一段時間。
餘墨這個人也是個直爽性子,待朋友說一不二,很真誠,所以我們一起遊曆了一段時間。
“然後呢?”顧少承聽到這裏,忍不住出聲問道,那個大盜怎麼樣了?
沐子妡接著說道,當時顏淡撩起船簾,帶著這個大盜進了船艙。
我朋友本就是體弱多病,看著也就是一節文弱書生,這大盜一看就起了壞心眼。
當時顏淡請這個大盜坐下後,方才去照看角落那隻熱氣彌漫的砂鍋。這個大盜坐在墊子上,聞到砂鍋裏浮起的香氣,腹中更餓,隻有忍著:“三位怎會在這荒郊野外落腳?這一帶頗為不安定,附近響馬山寨不少,這真是太危險了,唉唉。”
那位年輕公子坐正了身子,一派斯文儒雅:“在下見這裏雪景甚好,便租了小船想在江上小住幾日。”
我站在邊上沒有說話,暗暗的觀察這個人。
他說他是商旅人,可是手上有明顯的繭子,這是其一。
其二,看他的穿著打扮也不像是商旅人平常會穿的衣服,而是為了方便行動的短裝,這也讓我很奇怪。
外麵的夕陽完全淡下去了,暮色漸濃,寒風呼呼。而船艙中的火盆燒得正旺,溫暖如春,安寧祥和,完全感覺不到外麵的寒冷。
顏淡拿起兩塊沾水的麻布,疊成厚厚的小方塊,捧起了在煮的魚湯,放在了桌子上,給我們一人盛了一碗,隻聞得香氣撲鼻,砂鍋猶自滾沸,冒著白泡。
這是一鍋魚湯,燉得已有些火候,湯都微微泛白,魚身白膩,猶如凝脂。
大盜不由咽了咽口水。隻見顏淡取了碗筷來,先舀了一碗,連同裏麵的一條魚,放在他的麵前:“請用。”然後再用勺子舀了半碗湯,跪坐在餘墨身邊,慢慢地吹著熱氣。
胡滿兩下三下便將一碗湯都喝了個精光,連魚刺也顧不到,風卷殘雲一般把魚肉也啃幹淨了。食物下肚,終於不再腹中空空,他滿足地長籲一口氣。
而餘墨卻一口也咽不下去。顏淡舀出一小勺魚湯來,耐心地吹去了熱氣,送到他嘴邊。他還沒咽下,就掏心挖肺地一陣咳嗽,將魚湯全部都咳出來。我在邊上看的有點慌張,這個餘墨身子實在是很弱,好像一陣風都能把他吹倒似得。
我上前給他把了把脈,發現沒有什麼大礙,便囑咐他休息一會。餘墨點點頭,靠在軟墊上不說話。
顏淡又舀湯給胡滿,低聲道:“我家公子身體不太好。”這個大盜估計這是已經起了歹心,吃完東西之後就開始原形畢露了。
那後來呢?顧少承又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