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一路嗷嗷直叫,跟著一群小孩跑出好幾條街,已然快到了城中心,忽然發現人群中並沒有自己的小主人,這是怎麼一回事?狗腦一下子想不明白,愣在原地,孩子們當然不會等它,眨眨眼便消失在眼前。
阿黃喉嚨裏咕嚕一聲,朝來時的方向瞅瞅,又朝孩子們離去的方向瞅瞅,猶豫一番,還是決定掉頭,這時候才發現這一片地方非常陌生,竟是一次沒有來過,阿黃汪汪兩聲,好似是為自己壯膽,邁開小腿往回走去。
阿黃走過三條街後,還是偏離了原來的路徑,拐向了另一條街道,許是人們都趕去看兩家會武,這條街道上空無一人,異常的冷清,阿黃也感覺到了異樣,小鼻頭左聞聞、右嗅嗅,終於確定自己走錯了方向,正要轉身,忽然一雙黑色布鞋出現在自己眼簾。
“汪”“汪”
阿黃仰起頭,隻見一個頭戴青色鬥笠,全身黑色布衣的怪人站在自己跟前,因為他的出現,這條街道的冷清更加凝重,阿黃很不高興,衝著鬥笠裏的麵孔示威似的叫道:
“汪”“汪”
鬥笠內傳出一聲輕笑,黑衣人蹲下身來,緩緩地伸出手向阿黃的腦袋摸去,阿黃想躲,可是心中卻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告訴它躲不開,納悶兒的功夫黑衣人的手便已經摸在自己的頭上。
阿黃很生氣,努力將頭一甩,逃離了黑衣人的手掌,似乎是一種天生的本能,阿黃看到黑衣人的第一眼心裏便極為的排斥,黑衣人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道:“你這小狗倒是有趣,比這世間充滿貪欲的人們率真得多。”
說著黑衣人望了望城中心的方向,道:“權勢、地位,真的有那麼重要嗎?”聲音低沉縹緲,似乎是在問阿黃,又似乎是在問他自己。
“汪”“汪”
黑衣人突然地不見了,就像他突然地出現,阿黃看著空曠地街道,在想剛才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甩甩狗頭,阿黃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一溜小跑離開了這條街。
費勁狗力,阿黃看到熟悉的小木屋時,日頭已經當中,“汪”“汪”阿黃邁開興奮地小腿,撲向小木屋。
剛一進屋,阿黃便看到鄭風從木板床上翻滾下來,哐當一聲掉到地上,可是鄭風卻連悶哼也沒發出,整個人蜷縮在一起,似是承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
阿黃趕緊湊到小主人跟前,見鄭風臉上的肌肉扭曲,狀若瘋狂,阿黃著急地汪汪直叫,希望主人聽到自己的呼喚能夠睜開眼睛,可是鄭風隻是將身體蜷縮地更緊,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扭曲變形,對阿黃的叫聲置若罔聞。
鄭風現在感覺自己置身於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之中,漩渦之力分做四麵八方拉扯他的身體,直要將他碎成千萬片,這已經夠他受的,但漩渦中還響徹著刺耳的尖音,無論他如何捂住耳朵,這尖音都能清晰地傳入他的腦海,像一把利刃在他的心口來回地拉鋸,讓他痛不欲生。
偏偏他還死不掉,這種情況自他服用覺醒藥劑沒多久便已出現,一直持續到了中午,短短半天時間,鄭風感覺好像有好幾年那樣漫長,這種痛苦早就超出了一個十一歲孩子的忍耐極限,開始的時候他還後悔不該服用這覺醒藥劑,到後來便什麼也不想,隻想快點死掉,因為他實在受不了了。
他已經放棄了,但是他的身體還沒有,疼痛就像海底火山爆發時的海浪,鋪天蓋地,毀滅一切,但鄭風的身體就像岸邊的礁石一樣,任你如何巨力拍打,海浪退去,我依然還在這裏。
活受罪大概是此時對鄭風最貼切地形容。
阿黃見喚不醒主人,便用鼻頭去拱,剛剛接觸到鄭風,阿黃便縮了回來,因為鄭風的身體現在就像一座火山,滾燙滾燙的,阿黃再看鄭風身上的衣裳,果然已經被蒸烤的慢慢泛黃。
阿黃焦急地圍著鄭風左右打轉,汪汪汪叫個不停,然後嗖的一聲跑出屋去,一瞬間便到了雲媽家,可是家門緊鎖,阿黃汪汪汪好幾聲,見沒人答應,便又換了另一家,結果依然如此。
窮苦人家過日子本就靠辛勤的勞作,在草帽城窮人們的收入來源主要是大黑山上的藥材,這一出便是一整天,偶爾留在家中的,今天也去了比武的現場,也隻能怪鄭風運氣背,不然阿黃找不到雲媽,也能找來一二個街坊鄰居。
阿黃找不到人,便又跑了回來,蹲在鄭風麵前,呼呼地喘著粗氣。一口氣喘勻,便用小舌頭去舔鄭風發燙的臉頰,替鄭風降溫。但是鄭風的身體實在是太燙了,阿黃每舔個三四下,便要停下來涼涼舌頭,感覺差不多了,便再舔個三四下,反反複複,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