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安(1 / 2)

三個月後,方曉去慣的那處林子,樹上的葉子有所恢複,樹身也結出薄薄一層新皮,望去沒那麼寒磣了。

不同的是,樹的枝杈上麵垂下一根根粗繩,吊著一隻隻厚牛皮做成的口袋。乍眼一看,林子有點口袋陣的味道。

口袋很沉,裏麵裝的是粒粒鐵砂,說是厚牛皮包起的鐵錘,怕並不為過。

方曉也從撞擊樹身,改為撞擊這些口袋。

滿盛鐵砂的口袋晃來蕩去,重重地撞上方曉身體,那力道堪比高手重重一擊。

一口動起來的口袋等於一位高手,方曉便在林子的口袋陣裏,承受無處不在的“高手”們反複錘打。

他練上一會,趴到地麵躲一會,並非撐不住或躲懶,而是抓緊時間往身上塗抹藥膏,不等口袋平息靜止,趕緊跳起繼續。

跨進了銅皮境,鍛煉的重心由皮到膜轉移。這個階段靠藥浴已無法滿足需求,得不間斷地配以藥膏,使皮下粘膜等軟組織在受到激發的同時,借助藥力保持住完好的活性,不至於因強度過大的擊打造成疲勞損傷。

若少了專用的藥膏,強練的後果是皮膜老韌有餘,柔軟的活力日益消減,表麵上變得很強,其實以犧牲肌體壽命為代價,嚴重者留下諸多難以修複的傷患,一發作小命嗚呼哀哉。

方曉深深明白這一點,不該逞強時,決不逞強。

學武豈是為了逞一時之能?正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不戰而屈人之兵,永遠比那些殺得天昏地暗,最終慘勝的將帥更值得稱道。

皆因勝敗從來不是以殺來衡量,反是以不殺為最高境界。

其中的道理並不深奧,戰爭的宗旨,是保全生命?還是滅絕生命?學武也是這個道理,一切為了生命著想。

世上不乏學武的莽夫,勇則勇矣,不懂什麼是道,配稱為武道高手的少之又少。

沉悶的撞擊響徹林間,方曉咬牙堅持,努力保持冷靜的心態,用心感受皮膜與內氣的微妙聯係,守著心法反複練習。

急促的移動中,他每一步都深深踩入泥土,地上踏出數不清的腳印。

落葉、浮泥堆積成的地麵,有些地方鬆軟,有的地方硬實,但都絲毫不影響他敏捷的步伐。

他上半身汗津津的,混和色澤淺淡的藥膏,恍若化身靈蛇,起落之際下盤始終極為穩健。除了用前胸後背迎向鐵砂牛皮袋,時而還出拳揮臂、腳踢腿鞭,真個將身體每個部位俱練到了。

又是一次碰撞,方曉突然放聲暴喝,衝天躍起落到上方的樹梢,伸開手臂金雞獨立,一呼一吸間,皮膚底下蕩漾不休,在結實的肌肉襯托下,直似蘊藏無窮的力量。

“雲膜境,成!”

方曉一縱身,人將至地麵,腳尖一點,身形於鐵砂牛皮袋之間遊走不定,不再硬碰硬,就著鐵砂牛皮袋晃動的勢頭,以柔克剛地演練身法、招式。一圈複一圈,最後把鐵砂牛皮袋一一定住,人也吐氣收功。

“相同的境界,我要比以前強出不知幾倍。如果練的是《金琅功》,雖然也算上乘,可絕對無法取得此等成就。按兩次突破的進度推算,武者境界大完滿,用不了多少年。這還是我坐困族內,許多得自未來記憶的妙藥良方無法用上。等我擁有了自保之力,離開方家自由發展,一定會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