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陽光映亮雲層,天地間猶帶著殘留的夜色。莊子的街道上,身著勁裝的方曉徐徐獨行,來到武館的大門前。
敲開了門,看門的老頭眯縫著惺忪睡眼,瞧清楚了方曉,露出點意外的樣子。
“是曉哥兒啊,好久不見你了……跟以前一樣,你總是第一個到。”
這一處武館,同一隊家族子弟裏麵,過去數方曉來得最早,走得最晚,找不出比他更勤奮的人了。
“關伯,早。”
方曉向看門的老頭打了聲招呼,走進門內。
關伯似是見他的態度不冷不熱,少了以往發自內心的禮貌,不僅不介意,麵上還多了幾分關懷。
“曉哥兒,你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關伯,為何這樣問?”
方曉停下腳步。
關伯關了門,上下打量方曉,眼神慈祥中含著關切。
“半年前,聽說你在大較場的演武中勝了關晨傑,就連方白真師傅要製服你都挺吃力。老兒暗暗高興,隻道功夫不負有心人,你付出了比別人多得多的努力,怎會一無所獲?說不定你終於覺醒了天賦,從此將一發不可收拾……沒想到,後來你居然一反常態,非但不來練武了,聽人言傳,還終日不務正業,吊兒郎當。”
關伯惋惜地歎了口氣。
“你是老兒自小看著長大的,為人如何,老兒自問不會看錯。不是碰上無法邁過的難關,你決非輕言放棄那種人。曉哥兒,你的身體是不是並沒好轉,還出了什麼令你灰心、絕望的變故?唉,聽老兒一句話,你年紀尚輕,來日方長,隻要人還活著,無論多大的困難,總有希望解決的!”
方曉心窩微微發暖。
他受未來記憶影響,那段遭人暗算、充滿坎坷的經曆,導致他的性情變得冷漠起來,關伯的話使他恍惚間意識到,並非人人都像族長方澤昱那樣,對他不懷好意,不在乎他的死活。
他又想到日後替自己出頭的族叔方永,看來族內還是有人關心自己的,雖然他們不明內情,而且平日沒幫得上自己,可這份心意卻代表了族人的親情。
方曉默默地朝關伯鞠了個躬,繼續往裏麵行去。
關伯的看法,也是當前族人們的普遍看法,這正是他最樂意看見的。
他不好向關伯明言,省得冒泄漏的風險,幹脆閉嘴不說。
方澤昱一向隻在暗中算計,用毒刺壞他修行,縱容同輩子弟欺負他,安排胖丫環小芳監視他,此外沒其它太露骨的舉動。這些手段用來對付一個小孩子足夠了,放在他開啟未來記憶前的那一世,便如願以償達到了目的。假如今世被方澤昱瞧出端倪,不再拿他當小孩子看,他麵對的形勢不知嚴峻多少倍。
大門後是寬闊的院場,仍略顯幽暗的光線裏,此刻靜悄悄的。
正對院場的大堂,門半開半掩,依稀可見裏麵擺放的各種器械。
方曉沒進大堂,拐到生在院牆邊的一棵樹底下,盤起腿閉目調息。
莊子內有許多類似的武館,家族子弟組成不同的小隊,在分配到的武館接受師傅教導和練習武技。子弟們上午學過武,下午又要到學堂去聽教書先生講課。不過這個世界以武為尊,隻有那些被確認為實在無學武天分的人,才專門改學詩書算術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