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練到一定境界的人，都盡量避免陷入無法自控的境地。
失去了自控，意味著失去了對力量的掌控，不能作出最理智、最準確的反應。意味著是生是死，操縱在對手手裏。
不要指望自己的對手全是些蠢貨，或者跟失去了自控的自己一樣，大家一起在碰運氣。
那樣的心態不設法改掉，不努力矯正，哪天碰上真正的高手，下場絕對淒慘。
所以合格的武者，一發現自己滑向失控的邊緣，短時間內又改變不了，找機會抽身是擺在第一位的選擇。
方曉和方豪寒不算失去自控，但對於眼前的局麵，二人俱失去了掌控。他們被動地以同一種方式相互搶攻，能不能換過另一種方式，這樣的攻勢不停下來他們便無選擇餘地。
察覺這一點的方豪寒最先改變，腿掃空後，趕在方曉的腿掃來前，手掌拍上擂台，撐起身體向後滑開。
方曉收腿站直，並不追擊。
他其實也在等方豪寒改變。雙方都需要有個空隙換口氣。
站穩了的方豪寒，眼中帶上點兒驚歎、驚喜，默不作聲地，衝方曉豎起了大拇指。
方曉不以為意地一笑。
方豪寒的大拇指往下一倒，飛身攻來。
方曉不以為意地等著。
方豪寒似淩虛踏步，人逼至方曉前麵時，高高在上地朝方曉頭頂、麵門、胸膛，一步步踏落。
方曉先是稍微退讓，方豪寒腳上附帶著一股雄渾的氣勁，先於腳尖來襲。讓開了後，方曉登即擰身縱起，兩腿交叉打側踢出，落下的方豪寒剛好已在腳前。
方豪寒直接憑空翻起了筋鬥，掠到方曉頭部後方，兩腳對準了方曉頭肩蹬出。方曉梗著身體，迅速滾動起來，於空中前移數分，沒讓方豪寒得逞。方豪寒一著地立即彈起，頭下腳上的，大長腿大開大闔，風聲闊闊地劈過來。
方曉落地後立刻做出個鯉魚打艇的姿勢，反手撐住地麵蜷身出腿，腳隨伸直的身體蹬得恰是時候，把方豪寒劈來的腿逐一敵住。
方豪寒翻著筋鬥落回去，方曉做完整個鯉魚打艇的動作，腳跟紮上擂台立穩。
台上驟然刮起了旋風，卻是方豪寒一腿站直，一腿平伸，呼呼直旋掃向方曉。
方曉斥眉凝目，緊緊盯著，待方豪寒的大長腿滾滾掃近，他暴起一腿，與方豪寒的大長腿一個交叉，踢了個正著。
瘮人心魄的碰擊聲，在激蕩的氣浪中傳開。方豪寒的旋風腳逆勢蕩開，居然一刻不停，逆轉中又掃來了。
方曉一點不怵，照著起腿再踢，受阻的方豪寒照樣換上個轉姿，刮著風依然橫掃。當方曉如法炮製，這回卻一腳踢空，疾旋中的大長腿，忽而下沉了少許。
眼看大長腿要踢上方曉的支撐腿，方曉那踢空的腿如牽扯著自家身體蕩起，支撐腿立取攻勢，反向朝方豪寒抽去。方豪寒馬上匍匐臥倒，起身之際沒片刻閑著，腳已在踢方曉。
二人充滿驚險的較量，看得人眼花繚亂。
擂台原本足夠大，二人打得也非常緊湊，每過一招均在小範圍內完成，然而腿法為主的比試，移動幅度自然要大上一些，二人挪來轉去地拚著，擂台於是頓顯得小了。
站到擂台邊上的執裁，有時免不了要換換位置，省得妨礙了二人。
這場比試，是上午這張擂台持續時間最久的一場。太陽漸漸掛到中天，二人依然針尖對麥芒，沒有決出勝負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