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這樣的話不會問出口呢。”
浦妍可聽了方曉問出的話，嫋嫋婷婷的身子停住了一彎月色，語氣一如月色般淡淡。
“我不是個多事的人。碰巧遇見，順口問上一問，夫人莫要介懷。”
方曉跟著她停下腳步，適當地收起狐疑的表情。
浦妍可用秋水也似的雙眸凝視著他，忽展顏一笑，笑出了月下美人的綽約風情。
她道：“小方先生，你果然很聰明！該藏著掖著的時候，半句也不肯說。不該藏著掖著的時候，要說什麼直接就說了。”
方曉木木地道：“既然跟王家走到了一塊，我自然希望不該有的麻煩越少越好。”
浦妍可點頭道：“你敢問出來，不假裝糊塗，確實很好。要不然……”
她嫣然道：“妍可還真怕先生背後向誰嚼起了舌根，說不定得想辦法請先生走人呢。”
方曉想了想，道：“夫人若真要在下走人，在下也無可無不可。”
浦妍可握住了方曉的手，作出緊張的樣子道：“小方先生如此知情識趣，妾身又怎舍得讓先生走？”
方曉抽回自己的手，道：“那好，我會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浦妍可露出點小難堪的神氣，幽幽道：“看來小方先生是介意了的。”
“哦，介意什麼？”
“自是介意妍可是那種很不堪的女人，連碰都不願讓妍可碰了……”
“夫人多心了。”
“多心也好，不多心也罷……妍可隻想對先生說，眼睛看見的，有時未必定是真的。”
“真也好，假也罷，在下其實並不真的關心。在下到王家，最多算個客卿。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別的，與在下無關，提不起什麼興趣。”
“那……先生就不願聽聽妍可的解釋麼？”
浦妍可仰起俏臉，月光曬上她白玉雕琢般的麵龐，眼圈明顯泛紅了，眸中淚光隱隱。
方曉當然不好拒絕。
“夫人請說，不過在下記性不好，耳朵老愛這邊進，那邊出，記不住莫怪。”
“小方先生真是個有趣的人。”
“夫人是個大美人，在下不想辦法變有趣些，怎麼好跟夫人搭上話？”
浦妍可噗哧失笑，隨即正容道：“不妨向先生直言，我王家，已經敗落了！”
方曉微愕，答道：“這……看得出來。”
浦妍可徐徐道：“當年，王家麾下高手如雲，且不說族內的人，單是那些前來投靠的門人食客，堪稱一時才俊者不知凡幾。可如今……我夫君乃堂堂一代家主，落難至此，隨行者之中連一位武尊也沒有……”
方曉承認道：“對於一位大家族的家主來講，確實落魄得很。”
浦妍可淒然道：“那小方先生可知，即便是這些武尊修為都不到的隨行者，許多人也早已離心離德，隨時可能不辭而別，甚至投靠王家的對頭，不當出賣我夫婦是件多了不得的事情！”
方曉默默聽著。
“先生剛來，也許還看不出什麼，等先生呆久了，不必妍可開口，多半也會瞧出些端倪。這些隨行者裏，對王家忠心耿耿的有幾個？妍可不得而知。寧願相信都是衝著王家許出的厚利，以及尚有東山再起的一線希望，這才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