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布丁,帶著她去吃她喜歡的扭扭薯條,她吃完了就去玩滑滑梯,看著她爬上爬下的小小身影,心裏一直被一種酸楚的情緒充盈著。
“媽媽!”布丁在滑滑梯上喊我:“我要滑下來了!”
我笑著跟她揮揮手:“小心點!”
她哧溜一下從滑梯上衝下來,像個小勇士一樣衝到我的麵前:“媽媽,我是不是好厲害!”
“是啊,好厲害。”
“媽媽。”她仰著小臉認真地對我說:“我真的好厲害了,我可以打死大灰狼,下次那個大灰狼再來,我就打死他。”
也許,布丁是為數不多的把自己的親生父親稱作大灰狼的孩子,她對連康的印象也許隻有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就是他一出現我就很生氣,所以在她心裏,連康是如同大灰狼一般的存在。
在孩子的心裏,世界上最邪惡的生物莫過於大灰狼。
接下來的幾天,柳京和鬱槐都在積極幫我找律師,鬱槐在北京的時間不長,人脈不如柳京廣,柳京找到了打撫養權的案子很有經驗的律師,我們約好在工作室裏談。
律師姓董,五十開外,頭發都花白了,我們談了談,他說話很中肯,我聽得出來他很有經驗,我的心終於定了。
正和董律師談著,我的手機響了,何歡伊給我發圖片過來。
我本想刪掉不看,柳京接過來:“看看她發什麼,咦,這是什麼?”
我探過頭看了一眼,是一群人在會議室裏開會的照片,後麵又發了好幾張都是那些人的特寫,最後她發了一句話:“陳妃姐姐,這是我的律師團隊成員,你不介意的話請你的律師看一看,保證他爬著從你的工作室出去!”
“真夠狂的!”柳京冷笑著:“董律師是行內數一數二的民事案件律師,律師團隊又怎樣?”
董律師問:“我可以看看麼?”
柳京遞給他,董律師接過手機,他很認真地看著,我發現他的臉色在急速地變化著,從漫不經心變得凝重而嚴肅,還有一種我看不懂的表情。
幾張照片他反反複複看了半天,才把頭抬起來,先看了看我,又看向柳京:“對方是什麼人?”
“妃妃前夫啊,渣男一個。”
“他是做什麼的?”
“坑蒙拐騙,最近搭上了一個大靠山。”
“誰?”
“何家的何歡伊。”
“就是剛剛封大校的何校官?”
“大校,不是中尉麼?”
“中尉是陳年舊事了,何中尉三級連跳現在已經是大校了,聽說還有的升。”董律師額頭上都沁出了汗珠,我遞給他一張紙,他尷尬地接過來擦擦額頭上的汗:“你們怎麼會惹到這樣的人物?”
“董律師,”柳京說:“大校不過是軍銜,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就是地頭蛇。”她嬉笑著,我知道她想緩和氣氛。
董律師重重地歎口氣,喝完杯子裏的茶水站起身來:“我還有事情,我先告辭了。”
“哎,董律師,不是說下周就要開庭了麼,要不要再詳細了解一下?”
“夠了夠了。”董律師往外走著,擺著手:“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我向他笑了笑,起身站在門口送他,柳京還不死心的跟在他的後麵一直走到院子外麵去了,其實我心裏有數,董律師是看到何歡伊的律師團隊還有何歡伊父親的來曆而被嚇住了,這樁官司他一定會找理由推脫掉。
我倚著門框等著柳京回來,她過了好久才回來,垂頭搭腦的樣子,臉都氣得紅紅的。
“柳京,別這樣。”我推推她:“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這是最好的民事律師了,律師我不是找不到,但是好的律師難找!他媽的!”她又爆粗口:“他還是我拐了幾個彎賣了多少人情才找來的,結果被何歡伊的幾張照片就嚇成這樣!”
“作為律師,他們很在乎成敗,如果注定會輸,還不如不打,理解。”我關上門,把熱浪關在門外。
“你猜董律師講什麼?他說全北京最好的律師都在那個團隊裏,別說這件案子我們本來就不占上風,就算是十拿九穩的,他們也能打贏,死的變成活的,黑的變成白的!他媽的這個世界!”柳京狠狠灌了一大杯水:“死的就是死的,怎麼能活過來?黑的就是黑的,怎麼能變成白的?”
“黑的,確實不可能變成白的。”我口幹舌燥,胸口悶得厲害:“但是,會有一種力量讓人們承認那都是白的。”
柳京盯著我,最終長歎了一口氣,懊惱地直跺腳:“要是這個董律師真的不幫我們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