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心的沙漠,在沒有愛的荒原”,曉陽忍受著生活強加給他的所有恩賜,用近似枯竭的心渴盼,能有一次機遇哪怕能有一個雷同,替代張萌回到他身邊,讓他複蘇那畢勃的生機,再不要讓漂泊的心冷漠。
燃燒!燃燒!燃燒!
眼前的火覆蓋了大地的白,遮住了曉陽的視線,他不得不把視線投向卷到眼前的人上。“你?”他木然了,有點暈眩和迷惑。
火紅的羽絨服,潔白的大口罩,那雙如詩、如夢、如霧般讓曉陽魂牽夢繞的眸子,攝住了他,他想驚呼,卻怎麼都不敢相信這眼前的現實。
“想不到,這輩子還能見到你!”輕輕的,還是那種輕輕的語調,象有一陣風從耳旁刮過,一種溫柔在空氣中彌漫。她去了口罩,露一臉的驚奇,比他印象中的臉色更加豐潤富有光澤。
“過得還好嗎?”她依然專注地看著他。
“還行!你呢?”
“我,也很好!”一縷淡淡的淒楚哀愁從她眼裏不自然的掠過。“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你的病不是不能生?”
“還是說說你怎麼至今還不成家吧?”
曉陽想流淚,想撲上前去捉住她的手訴說衷腸,但他隻是翕動了一下喉結,用一往情深的眼睛癡癡的看著她,象他們初戀時,那目光令她心跳、令她茫然不知所措。
“說啊!為什麼?”她催促。
“為什麼?!”曉陽有點憤慨。“你真的不知道嗎?因為我的感情隻真正的付出一次!”
“啊?!”張萌長長的歎了口氣,渾身都在抖動。臉色漸漸變得灰暗,神智也似在難以自抑中潰化。“是我害了你!自己也得到了報應!”
“你是說你根本就沒病?我明白了!”
“他父親是稅務局長,他也在稅務局上班,他的家庭條件各方麵都比你強的多,加上父母的極力反對……”好長一段沉默,張萌抬起失神的眼睛,聲音小得還沒剛起的風聲大。
從至高無上的理想宮殿跌進低劣的萬丈深淵,連先前那溫存的話語,多情的雙眸都帶有幾分狠毒。數年來,他的感情裂變,他的內心折磨,他的無限懷念,他的默默至守,卻為一個虛假的感情騙子!他無法承受那謊言,也無力麵對那傷痛,他悔恨莫及,又痛不欲生,為自己曾經失去了的那麼多、那麼多。
“可能沒感情基礎的婚姻本來就不牢靠,從我有了孩子,好像女人的使命已經結束。”
“別再說了!”
雪落在他和她的臉上,立刻化成水滴隨二人的淚水潸潸流淌。風越刮越大,曲卷著積雪,撫平了他們來時的路和印跡。他們讓意識重新翻開那一頁:雪路上的相識、相知、相戀、一起相處的默契與爭執、文學上的互勉進取、寫作發表的樂趣。那時的他和她都很自負和清高,“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兩顆火熱的心兩個極盛的生命漸漸的融為一體而升華。
曉陽昂起頭,轉身向前走去,狂風裹緊了他。“我們原本是路人,走到一起付出過真情,但我們還是該有屬於自己的方向!”他像是在喃喃自語。
張萌緊追了幾步,停下來,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風和雪不住地抽打著雪地裏駐立的她。
空濛的天和地就在頃刻之間突然變小了。
風在起時
聽著窗外呼呼的風聲,心也忽忽著,是那些苦澀的失落感在蒸蒸沸騰。
艾是想到了海,想起了月,想起了以前。
記憶裏的光影象影院的屏幕在一頁一頁翻越,不停的切換。
海是艾初中的同學,那時因為他家中的充裕實力,使他成為班中的無冠之王,許多的同學都願意隨他招呼,而艾當時的成績是尖子中的尖子,海對艾總是另眼看待,青眼有加的。後來,艾和海那本就要好的情誼,在一次次的考試當中,在艾堅持不斷的給他扔條子之際升華,不知不覺的已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
到了中考以後,海一猛子紮入了社會,而艾也隻撈了個職校的混混日子。艾明白艾初三時的成績之所以一落千丈,實與海的殷勤大是有關,在海的慷慨之下,艾幾乎閱遍了鎮上三家書攤的所有武俠小說。並且艾的桌球,乒乓球的技藝日見出類拔萃。所以,到了現在,艾對海的情感仍是一片複雜的糾纏不清,艾不知是更該抱怨抱怨他的還是更該感激他的。是他把艾從數理化的成績高峰上拉下馬來的,隻不過同時他也陪訓出艾對文學的一點興趣。若要真論起來的話,可能相對遺憾的分子量要多些,要知道從小學三年到初三,所有的數理化的科目的競賽,在本校本鎮一般都由艾出馬。雖然未曾從縣裏撈到過什麼好名次,可艾也很知足要高興的了,縣城的口味真的跟平時的夥食沒得比的。
與月的交識艾至今也還理不清這究是自己生命中的偶然性還是必然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