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今個起,此前你是什麼身份都得我老老實實的忘記,在這裏,沒人在乎你的身份,也不會在乎你的想法,你所能做的,就是竭盡你的全力伺候好每個來這裏點你的人。他們要的是你的笑,而我要的,使他們錢。你痛苦也好,快樂也罷,所有的情緒都會被困在鬆竹館裏。”這讓人熟悉的話語,幾乎每一個新人到來,她都會說一遍。
樓上的花魁打了哈切,呆呆的看了眼男孩兒輕聲道:“鳳娘,這孩子讓我來調教如何?”那孩子臉上雖有泥土血漬,但五官精致,約莫是個佳人子。
“這話我隻當您逗趣。”鳳娘取下插在腰間的金色折扇,微微展開。
花魁眯了眯眼,越發困倦從而懶得回話,甩了繡帕踩著蓮步離開。其他還在看熱鬧的女閭見花魁都走了,也沒心思繼續下去,打量了那孩子幾眼,也晃著腰身離開。
那孩子剛經曆了自己親人被殺之痛,自然回不過神,任由她們擺弄。鳳娘一揮手指,陸娘立馬上前麻利的將他衣服撕扯解開。畢竟是十歲的孩子,又是官宦子弟,身子當然潔白無瑕如碧玉。鳳娘滿意的點頭,轉動手指收回折扇。陸娘不由看呆,許久未見如此精致優良的上品。鳳娘查看了他的身子,身子骨不錯,無傷無殘,立馬吩咐了陸娘帶他下去梳洗,再找大夫診治,寫副安神的方子。
陸娘上前想要拉他,忽而一頓道:“把他安排在南院麗苑的翠竹庭?”
鳳娘一愣,心思沉重,手不由得轉動扇子:“沒別的院子?”
“北院下三苑滿了,總不能讓他住到上中六苑去,不合規矩。”
“南院的下三苑隻有麗苑有空?”
“那倒不是,素苑的蓮清庭倒有位置,隻是那鬧鼠患,住不得人。”
“麗苑的檀香庭住著誰和誰?”
“瓊華和如英。”
鳳娘一想,瓊華和子佩不合絕不能搬入,且如英同瓊華交好,若二人分開少不得事端,本不過是想讓子佩一人住在翠竹庭,讓他一人折騰天翻地覆影響不到他人,看來今日是要破了他的清靜。
“你若是還不肯,總不能把他移到東西院去,那裏可都是女子,隻怕不妥。”
“罷了,就讓他住進翠竹庭吧。”鳳娘心裏拜佛,祈求子佩別整出什麼幺蛾子來,也盼這兩孩子能好好相處。子佩是個折磨人的妖精,是這鬆竹館不能接觸的秘密。和他有關係,就像陷入沼澤,越是掙紮陷得越快。
陸娘拉著他走過許多長廊,他沒有動靜,他的魂魄隻怕是隨著父母頭顱的落地一同消散了。陸娘偶爾回頭看他,陸娘見過形形色色被賣到鬆竹館的孩子,有折騰的、有平靜的、有逃跑的,也有像他一樣的。隻是那些孩子,陸娘從未見過他們來到鬆竹館之前的樣子,而這孩子,沒來鬆竹館之前的華衣笑顏深留陸娘腦中,她不由露出憐惜的表情。
她拉著他走到一處院落的鬆樹下,一長相醜陋的奴隸慌張的跑到她麵前,整頓了一下行禮後急切道:“琇瑩相公自縊了。”陸娘一聽,這可不得了,立馬鬆開他的手急忙同那奴隸前去,不走幾步忽覺不妥,回頭一望,便留了奴隸看守,自個前往。
奴隸不可以直視青樓裏的兔子,這是規矩。
醜陋的奴隸知道他是新來的相公,雖是好奇也不敢冒然直視,唯有低著頭默默呆在一旁。因是看守,偶爾會抬頭看去,隻敢看到鞋子,斷不敢繼續往上瞧。瞧見鞋子還在,確認沒跑即可。
神的懲罰降臨遲了一月,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罪惡少了些許。而他,名為子佩的兔子,穿著弄髒的衣裳,雙手抬平呈直線從屋頂瓦片踏過,眼神望著內圍,抿著血色淡薄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