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停頓,便見大夫人的眼神突然銳利了起來,眸中凝聚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有些話,我隻能適可而至,說的太過了,就顯得欲蓋彌彰了。畢竟,大夫人雖然和匪問天是一樣的性子,沉默寡言,但那敏銳聰慧的腦子,卻是血脈相承。
我能冒險賭一把的是,她會為了偏執的情感,亂了慣常冷靜的思維方式。
我長長歎了口氣,望著遠方,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說道:“我娘,也真是奇怪啊。你說,她這麼大費周章地將我出嫁的嫁妝,送去漫山莊園,到底是圖什麼呢?聽說匪叔叔和匪問天來陽城時,我娘親才孕六個月而已,我都還沒出生。
我娘親定下的婚約表明,無論男女,皆送往翼都,可如果是男孩,就不用嫁給匪問天的呀。那她怎麼偏偏準備的就是嫁妝呢?她怎麼就篤定我會是女孩呢?是不是我娘親生的多了,所以能自己判定?”
我斜睨了大夫人一眼,她被我的話,牽引著,正一步一步,走入她願意相信的“真相”之中。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便大著膽子,繼續說道:“直到打開了這幾個箱子,我才知道為什麼。”
我注意到大夫人的視線從我手指上勾著的玉佩,轉移到我臉上,於是掩下心中的僥幸和竊喜,趕緊說道:“重要的不是這批東西,是不是嫁妝。即便我是個男孩,在前往翼都的路程上,胡夫人,也會想盡辦法,讓這一批東西,隨著我進入翼都,進入匪府。可是為什麼呢?”
我拍拍箱子,“我想,這幾個箱子,就是我娘親,瞞住我爹爹私自行動的原因了。她要十五年後,這些箱子,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匪府。”
我用手中的玉佩,塞進小銅鎖的鎖眼之中,輕輕一旋轉,隻聽見哢嚓一聲脆響,小銅鎖就打開了。
我在大夫人的注視下,取下鎖,直接打開了箱子的蓋子——裏麵是一些陳舊的衣服,一摞一摞的,好幾疊,以紫色係偏多。
我掀開一件衣衫,抖開,問道:“你說怪不怪,這箱子裏藏著的,居然是些舊舊的男裝,看這成色,明顯洗過嘛。我娘不管是送我,還是送匪問天,都不至於小氣到,送這些舊衣服吧。還放置了十五年呢,真是讓人想不通。還有啊,你看看,這衣服,肩窄腰細,也不夠長,明顯不管是匪問天穿,還是我女扮男裝穿,都不合身嘛。”
我取出一摞衣服,散亂地扔在箱子邊上,就跟丟垃圾一樣,臉上也滿是嫌棄。
大夫人的手,抓到了她就近的一件衣裳,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拽住了那件衣裳,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所以我說,這些東西——一文不值。”我打了個爽快的響指,藍凜見機,將另外一個禮盒遞了過來。
“你說,這一破箱子衣服,已經夠離譜了。沒想到,還有一堆破銅爛鐵的小玩意。”我拆開綁帶,熟練地用玉佩打開了裏麵的小箱子,滿滿一箱,都是一些生鏽的小刀、木劍、竹質弓箭之類的,就跟小孩玩的危險玩具一樣。”僅僅一眼,我就將箱子裏的東西扒拉到了地上。
“當然,還有好幾個箱子呢,我就不一一打開了,都是一些破爛玩意。不過呀,這其中,倒還真的隱藏了一個好東西。估計是我娘不識貨,所以沒好生珍惜,導致它都缺了一個角。”我從曹米手中,拿過一個最小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