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這幽森的山道疾馳著,越來越深入這片群山,山道也漸漸地變得越來越狹窄陡峭了,道路兩旁草木叢生,大樹林立,就連高空的皓月也被大樹遮擋住了,隻有點點的銀光透過樹葉縫隙灑落在地。
深山都是幽寒的,下過大雨後的深山更是如此,陰寒之氣彌漫四方,寒的有點徹骨,可是嚴飛卻無動於衷,因為他心中的痛苦早已讓他變得麻木了。
幽暗的森林格外的安靜,靜的讓人發寒,這片夜色萬籟俱靜,隻有馬車車輪的滾動聲和車身木板的搖晃聲還在遠揚,咯吱咯吱的聲音在這夜色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怎麼這麼安靜……”趕車的老汪突然拉住了韁繩,渾濁的雙眼凝視著四周,好似夜間捕獵的貓頭鷹的貓眼一般敏銳,讓人難以相信這是一個年過六旬老人的眼睛。
夜晚的城外是最危險的,夜晚的深山更是人類的禁區,沒有多少人敢深入這樣危險的深山,在這個世界人類並不是統治者,這個世界真正的統治者是那些隱匿在深山大澤的妖獸凶禽們,而人類卻是它們獵殺的對象,為了抵抗妖獸凶禽人類團結在了一起建立了一座座城池,一個個國度,可是即便如此人類在這個世界所掌控的區域也不足十分之二,這個世界有十分之八以上的區域都是妖獸掌控,也是人類的禁區。
雖然說這片深山在齊國範圍內,已然可以將這片深山視為人類的區域,可是深山自古便是妖獸毒蟲的棲息地,所以即便這深山在人類的區域,也沒有誰敢保證裏麵就一定很安全,因為像這樣在國家範圍之內的深山老林也常聽聞有妖獸出沒,甚至都有江湖高手死在其中。
大名府城外這片深山雖然靠近大名府,可是整個大名府卻沒幾人真正的了解這片深山,有的人說裏麵沒有妖獸,有一個善良的神醫;有的人說裏麵有妖獸,不過大部分都是低妖獸,隻有深處有高級妖獸;而有的人又說深山深處有妖獸,有魔鬼,是地獄。
不過不管有沒有妖獸,夜晚的深山能夠如此安靜也很不正常,難道這深山真的幹淨到連一隻鳥,一隻蚊子,一個青蛙都沒有嗎?
那肯定不可能,因為十三年前老汪曾經來過這片深山,那時還遇到了大量的妖獸圍殺,其中不乏一些強大的妖獸,可以肯定這片深山是有妖獸的,而且數量還很多。
可是今晚這片深山卻如此的平靜,這著實有點奇怪了,更何況今天已經如此的不尋常了,再加上這奇怪的深山難免讓人心生警惕。
“駕,駕,駕……”
怪異的深山讓老汪感覺到了一種危機,他立刻揮動起了手中的馬鞭,黑色的馬鞭被一股力量甩得筆直,好似一根木棍一般狠狠地抽打在了老馬的屁股上。
“嘶!”
一聲高昂的馬嘶聲如驚雷般炸響,瘦弱的老馬突然高抬前蹄,人立而起,隨後發狂一般的拉著馬車向著森林的深處衝去,速度極快,震得馬車劇烈搖晃,好似隨時都有可能翻車。
平躺在馬車裏的嚴飛也被這劇烈的震蕩摔下了木板,他側趴在地,一雙明亮而冰冷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冰冷渙散,沒有一絲動容。
嚴飛知道外麵出事了,雖然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他卻知道這事情很危險,不然也不可能讓一向鎮定的嚴平都心存忌憚,讓他直接選擇逃跑離開居住十年的醫館,可以想象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嚴平是這身體主人嚴飛的爹,當然啦,現在也可以說是嚴飛的爹了。
他隻是一個平凡的大夫,可是他卻有著一個不凡的心,一個普通老百姓不該有的心。
在這身體的記憶裏,這個世界上能讓嚴平動容變色的人和事很少,哪怕是麵對心狠手辣的土匪流寇,哪怕是麵對富甲一方的富豪地主,又或者是麵對在一方隻手遮天的太守都尉,也都不曾有過一絲畏懼。
雖然說在這世界上沒什麼事什麼人能讓嚴平變色,但是嚴飛卻是一個例外,如果說什麼人最能讓嚴平變色,那麼這個人隻有嚴飛,因為嚴飛是他活著的理由。
從小到大嚴飛從來沒有看過一件事能讓嚴平皺眉的,更沒有看過嚴平憤怒,哪怕是麵對一個半死不活的病人他也從來沒有皺過眉頭,可是今天嚴平不僅皺眉了,而且還露出了殺機,更是很果斷的讓老汪帶著嚴飛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