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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紛揚揚,下了整整一夜,孫家堡的大火也燒了整整一夜,在天亮時分才化作一片灰燼,隱藏在茫茫白雪之下。
如今聯軍的部隊就在孫家堡的殘桓斷壁旁安營紮寨,但全軍將士卻無一人得到休息,從昨夜開始就忙著追繳殘敵,整理從火中撈出的物資,而等到日上三竿之時,全軍上下已經在山下排列整齊,恭迎盟主的大駕了。
兩千餘人拍成整整齊齊的十個方陣,每個方陣各有二百人,以一曲為一陣,黑壓壓的排成一片,一時間旌旗翻滾,人如礁石,組成一片。
昨日白毦軍大破龔襲,收納俘虜,清剿完殘敵之後,天色已黑,山路又崎嶇,陳三郎無奈下令休整了一晚。可等到第二天他反而不急了,因為他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至於孫家堡的之戰他實在是鞭長莫及。
若是勝了,他不用著急;若是敗了,著急反而容易中了敵人的埋伏。
可當他看到那片旗與人的海洋時,還是忍不住下令加快了軍隊行軍的步伐,因為他知道前麵肯定是個驚喜。
確實是個驚喜,可陳三郎隻猜對了開頭,卻沒有才對結尾。
在驚天動地的呐喊聲中,在如大海波濤般翻滾著的旗幟之下,陳三郎驚動萬分的他將跪拜迎接自己的將校們依依扶起,這一刻,他在聯軍中的威望望達到了頂峰。
此時站在最前方眾人的當中,唯有三人沒有單膝下跪,正是劉和等人。
看著陳三郎臉上那三四分依稀可見的熟悉,劉和不禁有些傷感,“沒想到數旬不見,故人已逝,當時我與陳兄把酒言歡的場景,依稀曆曆在目啊!”
眾將都已知道周和確實有恩於盟主,但兩人卻並不相識,那今日故人之語又是何意?
誰知,就在眾將震驚、不解的目光當中,陳三郎推金山,倒玉柱,納頭便拜。
“陳到陳叔至,在此拜見主公!如今三月之期未過,約定依然有效,叔至願承兄之誌,拜入主公帳下,還請主公接納!”
劉和趕緊上前扶起陳到,感歎道,“我得叔至,如魚得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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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子回來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消息一下子便傳遍全軍,整個營地都沸騰了起來。
自從去歲的那場夜襲,袁軍暫且不提,幽州軍雖然有了防備,卻依然死傷慘重,受到了致命的打擊。
全軍死傷走散的人馬超過五分之一不說,司馬吳協斷臂,副將田溫慘死,主將劉和更是下落不明,為了爭奪軍中的權利真空,軍中將校分為三派,亂作一團,鬥得不可開交。
以田坤、吳協二人為首的一派將田溫之死推到了劉和的身上,不想劉和數日不歸,最後幾搜尋無果被確定為失蹤,封旻、朱涓等劉和親信便將矛頭一轉,反指向田坤的等人,認為是田坤等人暗害主將,反咬一口,兩派由此變得勢若水火,劍拔弩張。
而田溫的老對頭閻剛卻置身事外,變得超脫起來,通過居中調節、打拉分化,很是聚攏起一股力量,要不是輜重營掌握在封旻手中,整個軍營都會被閻剛掌控。
輜重營變得如此重要,也是有原因的。
蔡下之戰本來就將袁軍的經濟實力拖到了極限,一場大敗,軍力折損嚴重不說,後勤變成了最嚴重的問題。加上烏程侯孫堅突然死於荊州,雪上加霜,使得袁軍差點一蹶不振,後將軍幕府直接借機切斷了對幽州軍糧草的供應,因此輜重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輜重營已不是之前長官後勤的後軍了。因為後軍司馬胡廣又有倒向他派的苗頭,封旻便直接將胡廣架空,為防止其他兩派借機發難,便找借口將後軍的主幹力量剝離出來組建了輜重營。因為糧草的來源掌握在封旻手裏,其他兩派也隻能捏著鼻子人了,算是見識了這位新主簿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手段,三派也因此維持了勉強的平衡。
但這種平衡隨著其餘兩派漸漸靠攏有所改變,,尤其是聽說兩派正在聯係汝南大族,尋找新的糧草來源,軍中變得更加不穩定,可隨著長公子回營,一切都變得不可預測起來。
劉和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的身邊還帶著上千的精兵。
確實是精兵,聽守門的士兵們說,跟來的這些士兵不但個個披堅執銳,而且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很濃的血腥味兒,隔著老遠就聞到了。這支軍隊當場就被守兵擋在營外,對峙起來,要不是牙將桓彪當手,兩軍打起來都有可能。
這樣一支軍隊的到來,一下子打破了三方的平衡,使得軍中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