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半遮半掩,透過重雲所漏下的微光,使得陰影斑斑的街道上昏暗不明。
合肥的晚上是實行宵禁。自從破軍營戍守城池以來,嚴酷的作風,壓得全城噤若寒蟬,哪怕是整日裏在背後裏與劉和不停勾心鬥角的士族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違背宵禁的條規。
每當宵禁之後,整個合肥城就會變得寂靜無聲,不見人影,仿佛睡了過去一樣。“
可就在今夜,“噠、噠、噠”的腳步聲在長街上不停的回蕩著,無論是如何疾馳的孤影如何攝腳收聲,皮靴撞擊石板的聲響仍然是那麼刺耳,不知擾亂多少人的清夢。
“什麼人在那裏鬼鬼祟祟,有膽的給我出來!”
身影驟然止步,仿佛發現了什麼,氣質突變,一掃之前陰沉謹慎,雙目中射出鋒銳的光芒,橫掃四周,透光重重地陰影,讓所有的隱秘無所遁形。
離開牢獄已經過了一炷香,塗老狸自信已經甩掉了所有的所用的跟蹤者,但他卻仍是覺著有那麼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視著他,使得自己無所遁形!
要不是有著豐富的反追蹤經驗,他都懷疑自己是否有些神經質了,這種感覺令人發狂。
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讓他決定不再逃避,整個人仿佛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令人不敢直視!
“噠、噠、噠……”
事實證明他的感覺是對的,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另一道清晰的腳步聲從一旁的小巷裏響起。
重雲飄過,月光灑下,拉著長長的影子,一個英氣勃勃,渾身散發著淩厲氣勢的少年的將軍擋住了他的去路。
“不虧是巢湖十八水寨,五大軍師‘兩狐一狽,一鼠,一狸’中的塗老狸。雖然是後起之秀,但這份謹慎,恐怕與你並列的其他四人是比不了的!”
雖然是讚歎,少年冷冰冰話語中卻聽不到不到絲毫欣賞之意,塗老狸也無法從少年的冷峻臉上看到任何的意圖。
“陳司馬過獎了!在這一炷香的時間了,在下雖然時快時緩,奔出的距離也有四五裏,拐角轉巷不下十餘處,不知道陳司馬是如何綴上在下的?”
塗老狸暗自吃驚。雖然的他的身份並不是什麼隱秘,但是第一次進入合肥,還是在當地大族的暗助之下,立馬就被識破了身份,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但他也不甘示弱,他已經認出了對麵少年的身份。目前在合肥城中,能和少主媲美的少年豪傑,恐怕也隻有眼前的合肥守將,白毦司馬陳到了!
對於塗老狸猜出自己身份,陳到一點都不驚訝,若是對方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孤身一人闖進合肥,那他就肯定不是什麼水寨軍師,而是個山寨軍師。
而這種人是沒有資格成為雙方溝通的媒介,替主公傳信的!
陳到懶得與對方勾心鬥角,朗聲而道,以示自己的堂堂正正,坦坦蕩蕩之意
“明日申時,魚龍灣上,我家主公欲與汝等主事之人相見,商討蔣欽處置之事!但請雙方單舟相會,怯者不至,過時不候!
……
烏雲低垂,巢湖之上,狂風怒號。
一個鐵塔似的巨漢,佇立船頭,仿佛定海神針一般,將這孤零零的一葉扁舟死死地釘在這滔天巨浪當中,堅定不移的朝著目標失駛去。
大漢壯如虎熊,身材魁梧,身高九尺有餘,站在塗老狸的身旁,仿佛小巨人一樣。
可能是由於常年漂泊在水上的原因,大漢皮膚黝黑,仿佛抹了一層黑油一般,鋥光發亮。
而他的雙臂雄勁有力,比別人的大腿都粗,檣櫓在他的手上搖得飛快,在湖風的催送下,他身下的這一葉輕舟快的如離弦之箭,分波破浪,直赴魚龍。
大漢看起來形體恐怖,年齡可不大,橫肉遍生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稚氣,遠處看體魄,說他有三四十,也不會有人質疑,可進來一觀,就會發現,大漢最多隻有弱冠之齡。
看著巢湖上波翻浪湧,青年的心中平添幾分壯誌豪情,哪怕是龍譚虎穴又有何懼!自己也算是刀山來,火海去,劍戟叢中久鏖兵,正想去會會這漢室宗親,與他麾下的英雄豪傑呢!
非是他藐視群雄。雖然沒有與蔣欽金蘭結義,歃血盟誓,但是兩人之間的情誼早就重於泰山,超脫生死了。
全了兄弟義氣,哪怕是將這九尺身軀與金烏吞陽槊,赴湯蹈火,又有何懼!
“少主,前方有些不妙!”
一艘大船迎麵而來,仿佛一隻嗜血的猛獸,擇人而噬,直奔小舟而來,看樣子是來者不善。
麵對突如其來的危急,青年因此而豪情萬丈,塗老狸嘴裏卻有些發苦。
“劉和放自己回來,不會就是為了活擒少主吧?難道他們知道十八水寨如今是彭虎做主,哪怕是拿下了少主,也換不來任何利益,反而會惹怒了當家的二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