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致讚同,討論的熱火朝天,唯有邴真注意到了甘寧臉上的異常。
不是甘寧不想投靠劉和,而是不能。
雖然甘寧已決心離開孫策,但孫策再不好,也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甘寧的事情,他轉身去投靠孫策的對手,豈不是違背了自己心中的“義”。
邴真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兒,他也不想甘寧左右為難,於是打斷了眾人的議論,請了請了嗓子道,“孫策不仁,我沒卻不能不義。他畢竟沒有對不起我們,反而可以說是禮遇深厚,我們離開他也就罷了,若是投靠他的對手,豈不是不義之舉?”
議論聲漸消,隨後沉默了下來,顯然也覺得先前的決定有些草率。
“所以說劉和這邊是不能去了;我等若是離開孫策,袁術那邊也隻能放棄了;荊州更不用說,說不定還在通緝我們呢!所以,最合適我們的,就隻有徐州的陶謙了。”
陶謙也算是不錯的人選,其麾下最大的一股軍事力量就是鼎鼎有名的泰山賊,此外他還收留了不少的黃巾賊。對於同樣是賊寇出身的錦帆賊來說,也算不錯的去處了。
然而徐州的內部形式十分複雜,有沒有錦帆賊安身的餘地還很不好說,最關鍵的是沒有什麼前途。
陶謙已經垂垂老矣,兩個兒子又不成器,故而有很多人心生遲疑。甘寧也是如此,所以顧他不想強迫眾人。
“人各有誌,不可強求,我尊重各位兄弟的選擇。這天下也不見得隻有從軍指一條路,兄弟若是想要留下,或是投奔他人,或是隱退下來,都是可以,咱們可以各走各的。我們這些年也存了不少錢財,加上賣船的錢,哪怕兄弟們想要歸隱,做一個富家翁也夠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今日一別,不知何年才能相聚,兄弟分一下,走時也多些盤纏。”
說著,甘寧搬出一個箱子,打開一看,裏麵金燦燦的,竟是一箱金餅!
“大兄這是什麼話?我們為了您連命都可以不要,還要什麼狗屁前程!兄弟們都沒有啥家人,跟了你這樣長時間了,您就是我們的家人。您去哪裏,我們便去哪裏,我們一起走!
說話的是一個黑臉大漢,一臉的決絕。
這話獲得紛紛響應,“大兄,我們跟著你走!”
見這十幾人足以代表所有的兄弟,見他們都願意追隨自己,一路走到第,甘寧不由得歎息一聲,心中卻很滿意。
甘寧哈哈一笑,也不做作,大聲說道,“是甘某矯情了!既是如此,兄弟們馬上出城,等封城之後,我們就出不去了!”
“是,大兄!”十幾人再不猶豫,連行禮都不準備了,打算立刻就走。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馬上就要封城了,幾個衛兵開始驅趕附近的行人。
見到這一行人,守門的縣卒連忙上前,“甘將軍,您出城去?”
“恩,有事。”甘寧簡單的回答,也沒有說理由,這縣卒連忙讓開,讓這一行人出去,半點疑心也沒有。
這蘄春郡雖然是橋蕤的戍區,但是大軍主要屯兵在前線,蘄春縣裏還是留守在這裏的孫策說了算。
故而這些縣卒對於孫策帳下的文武是極為關注的,不敢有絲毫怠慢。
出了城,走了幾裏路,就有一片樹林,甘寧讓眾人在一旁休息,隨後命令道,“先派幾個人到軍營外守著,將營中的兄弟們接出來。其他人好好休整一番,做好趕夜路的準備,說不定會有一場苦戰。”
“是,大兄!”一行人應是,東歪西倒的四散到樹林間,丟了士兵的身份,立刻就變成了賊寇。
“兄弟們一出營地,恐怕就會被稟報給孫策,若是派人來追,恐怕會有些麻煩。雖然我不懼追兵,卻也不願與追兵發生衝突,所以不能走大路,隻能走小路。最好還是布置一下疑陣。”
等錦帆賊的大部逃出軍營,趕到樹林這裏的時候,甘寧已經規劃好了下麵的路途。隨著他一項項命令的下達,整個隊伍迅速行動了起來。
月光散落在在荒涼的焦林中,荒棄的農田上,甘寧的心中不由湧起傷感,也不知今日的決定是對是錯。
但他們隻能沿著前麵的小路不斷前進,沒有辦法回頭了……、
隻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剛出城不久,幾人就探出頭來,卻是灰衣衛安插在蘄春縣的探子。
他們兵鋒兩路,一路遠遠的綴在他們後麵,一路回去稟報他們的上司去了。